外:“那你再睡会儿。”
卧室门开了又合,空气里浓郁的味道还没散,她不清楚这里的隔音怎么样,尴尬后知后觉地蔓延。
可事已至此,尴尬也没用,林霜羽勉强整理心情,用他的浴室洗了个澡。
玻璃门内水汽未散,氤氲着淡淡的柚子香,洗完出来,她穿好衣服,想了想,将卧室门打开一条缝。
客厅的交谈声飘进来,人还没走,在聊电影杀青后的收尾工作。
他爸爸的意思是找个业内大拿帮忙做后期,他只需要最后验收成果,而陈梦宵坚持要自己剪片子,包括调色、配乐、以及特效,每个环节都要亲自把关。
“你马上要回日本陪你妈妈,还要准备AFI入学的事情,开学之后只会越来越忙。后期工作周期很长,花上一年半载也是常有的事,爸爸帮你节约时间成本有什么问题?”
“片子是我拍的,没人比我更清楚每一个镜头的创作意图和潜台词,我又不是不会剪辑,如果把后期交给别人,跟为filmeditor拍电影有什么区别。”
“你可以把想要表达的内核和呈现的效果跟他沟通,他很专业。”
“他再专业,也不是我。”
男人叹了口气,无奈和溺爱不知道哪个更多:“任何事情都不可能一蹴而就,这只是你的第一部作品,野心不要太大,一步步来。况且审美是很私人的东西,你喜欢的大众未必喜欢,不仅拍电影需要门槛,观影同样需要门槛,近几年的电影市场调研报告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陈梦宵没有让步:“我需要对我的作品拥有绝对的控制权,至于成片质量,我会自己负责。”
言辞并不激烈,但是太干脆了,是不会被动摇的干脆。
他一直都是这样,而非不思进取的Trust-fundbaby。
之前跟许翩聊天,对方谈及那段失败的姐弟恋,心有余悸道:“你都不知道他有多夸张,之前求职天天找我模拟面试拿我当工具人也就算了,好不容易找到工作,新入职那天,竟然一大早给我发微信问我社保怎么缴,我真的在地铁上眼前一黑。”
当时她还调侃:“他给你发HR那份工资了没?”
“拉倒吧,刚毕业的小屁孩,约会都得AA,天天带我吃米村,除了肉/体和情绪价值之外一无所有。“许翩斩钉截铁地下了结论,“总之这辈子再也不谈姐弟恋了。”
林霜羽对此非常赞同。事实上,她喜欢的也一直都是成熟稳重的类型,而非幼稚、没主见、情绪不稳定、经济不独立的男孩。她一点都不想插手或看顾别人的人生。
可是——
如果一个人太自我,太有主见,太有想法了,又该怎么办呢?
那时从没费神想过的,遇见陈梦宵之后,竟然变成了一道无解的难题。
最后还是没谈拢,客厅陷入静默,半晌,陈梦宵先开口:“还有别的事么?没有的话你先走吧,你在这里她不敢出来。”
被这道不客气的逐客令刺到,男人忍着没有发作,心平气和道:“房间里的是谁?”
“我跟谁在一起你也要干涉?”陈梦宵不带情绪地反问。
“……不是干涉。“对方放下架子向他解释,“爸爸的意思是,玩归玩,心里要有数,如果对象是圈内人或者剧组的演员,平时出入多加注意,别被拍到,否则可能会影响到明年报奖。”
“想多了,”陈梦宵分外平静,“我没有从演员身上找灵感的癖好,也不喜欢潜规则。”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潜规则”三个字被他咬得很重。
话题至此结束,许久都没人说话,直到大门被摔上,又是一次不欢而散。
林霜羽有种不小心偷听到别人家事的忐忑,又等了一会儿,确认外面没有任何动静了,才走出卧室。
走廊铺着手工地毯,拖鞋踩上去悄无声息,她拐进客厅,隔着半弧形岛台看见陈梦宵在拆纸袋,里面是打包好的早餐,附近的地板上还堆着两箱私家空运海鲜。
陈梦宵听见声音,朝她抬眸:“我以为你还在睡。”
单从脸上,捕捉不到任何心情不好的痕迹。
“睡不着了。”
没提刚才的事,林霜羽站在岛台对面,帮他将早餐一样一样往外拿,发现基本都是日式食物,比如刺身拼盘、梅子饭团、厚蛋烧,显然是特意照顾他的口味准备的。
她轻声问:“你爸爸带过来的?”
“嗯,一起吃吧。”
拆到最后,她从纸袋最底层发现一份巧克力拿破仑,下意识问了句:“你不是不喜欢吃巧克力么?”
陈梦宵点头,看起来很无所谓:“但是他对我的了解还停留在我五岁之前。毕竟没有一起生活过,我也不知道他喜欢吃什么。”
林霜羽一时默然,主动将那份拿破仑拿过来,放在自己这侧,“这个给我吧,你吃自己喜欢的就好。”
蜂蜜似的阳光沿着天花板的缝隙往下淌,陈梦宵坐在对面的高脚凳上,托着腮,用类似打量或观察的眼神看她,少顷,突然对她说:“今天不想去片场了,想跟你呆一整天。”
喉咙微微发紧,认识这么久了,林霜羽发现自己还是分不清他的话里哪句真心哪句假意,但理智告诉她,陈梦宵不会旷工,于是回答:“不是说马上就要杀青了?导演不可以偷懒。”
陈梦宵咬了口梅子饭团,等到食物全部咽完之后才开口说话:“那我想见你怎么办?”
她张了张嘴:“……来找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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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之前那样,大半夜莫名其妙跑到我家楼底下,压马路、闲聊、喝酒,哪怕什么都不做,只是安静地站在同一片阴影里,也没关系。
陈梦宵笑了:“什么时候都可以?”
那副漂亮的笑脸依旧云淡风轻,林霜羽却听见离别的预警。是一股隐秘却清晰的钝痛,如零下的天气,足以将人冻成一座停摆的时钟。
她没办法装出以前无欲无求的样子了,脊背微僵,声调也低下去:“陈梦宵,等你回到日本,或者去美国读书之后,还会想见我吗?”
-
“霜羽姐,发什么呆,到我们这组啦。”女同事戳戳她的手臂。
林霜羽回神,起身接过羽毛球拍,跟同事热身,准备接下来的双打。
周日的室内运动馆很热闹,各个分区一目了然,隔壁是篮球馆,一群青春洋溢的男大学生衬得他们这边更加乌云密布,半死不活。
同事倒是挺有活力,一副摩拳擦掌的样子,边捡球边说:“刚刚老板发话,赢的那组下个月可以多休一天事假哎!”
林霜羽笑笑:“那我们应该已经赢了,毕竟对面有人连球都不会发。”
比赛结束,果然赢得轻轻松松。
对面的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