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国籍的身影在她周围来来去去,这里给人的感觉和上海或东京都不一样,更自由,也更包容。
取完餐,她抱着香气扑鼻的纸袋走出汉堡店,恰巧看到一架客机从头顶低低飞过,拖出一条洁白蓬松的尾迹云。
正想用手机拍下这一幕,却被一声短促的鸣笛打断。
林霜羽循声望去,隔着红黄相间的招牌和整齐伫立的棕榈树,一辆复古蓝喷漆的敞篷跑车停在路边。驾驶座那侧的车窗缓缓降下,陈梦宵笑笑地看着她。
他没有问“要上车吗”、“要去兜风吗”,反而问:“要开吗?”
说不清是被什么所诱惑,林霜羽和他交换了位置。
吃完汉堡,她系好安全带,深吸一口气,对身边的人说:“我要出发了。”w?a?n?g?阯?发?布?Y?e?ì????????è?n??????Ⅱ?5?????o??
油门踩下的瞬间,引擎发出轰鸣,强大的推背感将她牢牢按进座椅。精神高度绷紧,她依照他的指令转向,等到终于跟方向盘熟悉了一些,放松下来,才发现跑车已经驶入1号公路。
她没有问“我们要去哪”,因为去哪都可以。
敞篷放了下来,视野变得前所未有的宽阔,前方的道路笔直地伸向天际,海岸线一望无际,温热的风不断地变换角度,穿过头发和面颊,好自由。
日落之前,他们抵达圣塔芭芭拉小镇,在精品店买了几身衣服和洗漱用品,陈梦宵带她去了一家自己很喜欢的冰淇淋店,经过粉色教堂时,偶遇了几个日本留学生,兴奋地围上来找陈梦宵合影。林霜羽原本想要回避,却被强行拽过去。
陈梦宵单手揽过她的肩,将自己的茶棕色遮阳镜架在她鼻梁上,遮住她大半张脸,一起留下了这张亲密的合影。
临走之前,一个女生小声问他:“彼女ですか?”(是女朋友吗?)
陈梦宵没有回避,笑着反问:“かわいいだろ?”(可爱吧。)
日落来临的时候,他们坐在码头附近的露天餐厅喝椰子水,等待上餐。
天空失去原本的色彩,由浅到深地过渡,从淡金到橘粉再到饱和度极高的绛紫,海面被落日点燃,从视野的尽头笔直地流淌到脚下。
“原来加州的日落真的是粉色的。”林霜羽微微出神。
陈梦宵坐在她对面,话里含着几分戏谑:“是不是后悔现在才来。”
码头两侧,红顶白墙的木屋商铺与路灯依次排开,海风将他的衬衫领口吹乱,额前碎发被那副遮阳镜随意地压住,睫毛长而密,在眼睑投下一片灰色的淡影。
林霜羽忽然发现,其实为没能一起去加州而耿耿于怀的另有其人。
夜幕渐沉,他们沿着海岸线继续向北,开到累了,就在加油站旁边随便找到一家亮着“Vacancy”霓虹灯牌的汽车旅馆。
旅馆墙壁刷成奶油白,所有房门一字排开,面向着开放式停车场。房间面积不大,但是收拾得简单整洁,QueenSize的床型刚好睡得下两个人,花洒水温也还算合适。至少林霜羽对于这间旅馆很满意。
原本是打算洗个澡好好休息一晚明早出发的,无奈隔音实在太差,被迫听了隔壁十几分钟fuck含量极高的现场直播之后,陈梦宵心情简直降至冰点,冷着脸把她从被子里剥出来,用膝盖有一下没一下地蹭她,直到蹭出水来,而后抬手去拉床头的抽屉。较劲似的,隔壁叫的时候故意用力,隔壁消停了就捂住她的嘴也不许她叫。
床头是一盏造型复古的陶瓷灯,光很暗,她被摆成M形的姿势,枕头垫在腰下,面对面地看着他进来,整个人抖得厉害,除了舒服什么都想不起来了,连隔壁是什么时候结束的都不清楚。
第二天只能换他开车。
当晚他们住在蒙特雷附近,一栋临海而建的别墅酒店,前台特地给客人准备了耳塞,说夜里可能会听到海狮的叫声。
晚餐后,他们去酒店旁边的bar坐了一会儿。
推开厚重的木门,电视正在无声地回播橄榄球赛,墙上钉满泛黄的冲浪板和乐队照片,每张木桌上都点着一盏火山石蜡灯。
他们跟一对乌克兰同性情侣拼桌,听她们讲述自己倒霉的加州之旅,包括但不限于迷路、订错酒店、车辆抛锚,一整天折腾下来,只能临时加价住在这里。
陈梦宵从手机里翻出一家拖车公司的联系方式,分享给她们,侧过脸对她说:“本来是给你准备的。”
林霜羽:“……你昨天还夸我车开得好。”
不知不觉,两杯玛格丽特见底,对面的女孩还在聊自己上一段失败的恋情,林霜羽的英文听力没有好到可以同传的地步,思绪逐渐飘忽。
须臾,手机震了几下,是许翩发来的微信,问她玩得怎么样,顺便分享了一条微博链接,调侃:「美女,照片里的人是你吧?」
点开一看,果然是昨天合影的日本留学生分享的照片,从IG被搬运到微博,底下很多留言都在询问他们的关系,有人回复:「原博主说是他亲口承认的女朋友诶,他们说话用的是中文,应该刚巧在美国度假。」
网友A点评:「他看上去不止一个女朋友。」
B:「原来他喜欢中国女生啊??不早说。」
C:「我一个朋友之前也在LA留学,跟他认识,说人很好,有颜有礼貌有教养,感情方面好像是渣而不自知的playboy类型?总之玻璃心请远离。」
翻了几页评论,林霜羽忍不住看向身边的人,灯光影影绰绰,陈梦宵正托着腮听她们讲话,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
分开之后,她逼迫自己不去想他,像从前那样按部就班地生活,她也的确做到了,只是在一些四下无人辗转难眠的夜,偶尔会流泪。完全找不到缘由。
从喜欢上他那天起,她好像就一直在失恋。
察觉到她的目光,陈梦宵回过头:“困了?”
她摇摇头,而后问:“现在跟我一起走过的这些地方,你之前是不是都跟别人去过了?”
陈梦宵看着她的脸:“喝醉了?”
这幅避重就轻的态度已经等同于答案,林霜羽有点不开心:“既然都去过了,不会觉得无聊吗?”
这次他回答:“跟你在一起怎么会无聊。”
醉意上涌,她继续问:“这两年里,你有遇到喜欢的人吗?”
“如果是像喜欢你的这种程度,没有。”
林霜羽收回视线,手指在沁凉的杯壁上来回画圈,低低反驳:“你那个时候好像也没多喜欢我。”
台上的乐队在唱“Weain‘ttalkingforever,wetalkingabouttonight”,陈梦宵静静听了一会儿,忽然开口:“羽毛,我真的想象过跟你一起生活会是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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