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行啊,姐姐说了,这礼必须送。
阳泉君道:“反正今天这礼我是送定了,你不收也得收,不就是怕被人猜疑嘛,我这就进宫去告诉王上,我给你送了十箱子珍宝。”
说完,阳泉君一溜烟跑了,留赵九元一人躺在榻上,不明所以。
这阳泉君看着也不年轻啊?怎么像个愣头青?
赵九元无奈瞧着这满地的珠宝箱,对阿珍道:“单独收进库房,登记造册,说明送礼的理由。”
“诺。”
七月流火,天气越发凉爽。赵九元在院子里睡到了傍晚,无人敢打扰。
刚出了咸阳城的吕不韦没有按照嬴政的要求去往蜀地,而是进了秦岭,寻到了那终南山。
吕不韦丢开拐杖,双手叉腰,立在小土丘上眺望那延绵不绝的群山。
“侯爷,前方便是终南山了,真要上去吗?”新梁看着吕不韦那蹒跚的身姿,担忧道。
“本侯只是想亲眼看看赵九元的来处,想知道克子和毛子究竟是谁……”吕不韦气息有些不稳,他想,自己落叶之处便是在这钟南山了。
太阳东升,还没散出热气,清凉的风扫在吕不韦的苍老的脸上,他缓缓从怀中掏出那封反复看了多次的信。
信纸皱皱巴巴的,仔细看,上面还隐隐有些暗色的痕迹。
放逐书。
是大王给他的放逐书……吕不韦双手不住地微颤。
蜀地天险,他若去了那,也是死路一条。
“侯爷……”新梁见吕不韦又拿出那封信,担忧不已。
吕不韦抬手拍在新梁肩膀上,告诉他:“无碍。”
新梁红了眼眶。
在来到终南山的路上,吕不韦又仔仔细细复盘了赵九元的那些才能本事,他不信这是当世该有的,除非赵九元真的来自天上。
终南山本就是神山,或许真的有神迹。
他一定要亲自上去瞧上一瞧。
“走吧。”
吕不韦重新拿起那根拐杖,新梁赶忙扶住他,却被他一把推开了。
此地荒无人烟,一行人遇山开路,遇水架桥,遇到猛兽便用火吓唬,一路上倒也有惊无险。
如此,新梁等人憔悴不已,而吕不韦也几近油尽灯枯了。
“找不到,为何找不到?”
吕不韦疑惑不已,难道真是仙山,是他这样的凡人无法触碰到的存在吗?
“侯爷,要不咱们放弃吧。”新梁看着枯瘦如柴的吕不韦,心疼不已。
吕不韦默然不语。
“宿主,检测到本世界吕不韦正在终南山徘徊。”系统的声音突然冒出来,赵九元一个没注意,笔下的墨迹用重了些。
她正在绘制砖窑的细节图,被系统这么一打扰,一张图直接废了。
“他怎么会去终南山?”赵九元将纸从葛布上撤下来,折好放进一旁的废纸箱里。
“具体原因不能探查,系统在宿主降生地点做了标记,凡是靠近者即可感知,但仅限于感知。”
赵九元微微叹息道:“他一定是为了我杜撰出来的师门去的。”
“眼下宿主该怎么办?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为什么要阻止?”赵九元眼波微动,原来系统也怕被发现啊。
她是身穿,她的爱车还卡在岩石缝隙里呢。
那么高的树,还有层层叠叠的树杈和杂草掩盖,吕不韦轻易发现不了。
系统有一瞬间的卡壳。
“放心吧,吕不韦即便发现了,也不会传出半点风声。相反,他还会想方设法替我掩盖一切。”赵九元淡然说道。
“为什么?”系统理解不了,它也分析不出来。
赵九元没想到有一天系统也会问她问题,但她就是不答。
对于李斯、王绾这些当局者而言,吕不韦是个命不久矣的旁观者。她带来的东西,远超这个世界太多了,敏锐如吕不韦这样的人,一定会察觉到些什么。
她接过了吕不韦的传承,和吕不韦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为了大秦,吕不韦不仅不会将她当做妖异之人,还会想方设法替她遮掩,甚至抬出仙人之名。
然而赵九元固执地认为,自己的来处压根无需遮掩。
还真让赵九元猜对了。
吕不韦那双浑浊的眸子在眺望到终南山上一棵高耸入云的参天巨树时,忽然明亮了起来。
他盘腿坐在地上,重新拿出嬴政写给他的那封放逐书,然后笑着从怀中取出准备已久的鸩毒。
新梁一双疲惫的眸子陡然睁大,啪的一声跪在地上:“侯爷!万万不可啊!”
吕不韦理了理有些褶皱的袖子,嘴角勾勒一抹笑:“老夫暮年,还能见到如此神迹,不枉此生了。”
“大王之意,秦国之意,老夫的执着,均可放下了。”吕不韦缓缓侧身看向新梁:“老夫去后,便葬在此处,坟头对准对面悬崖上那棵巨树,唯愿我大秦如此巨树一般茁壮成长。”
说罢,吕不韦坦然饮下那鸩毒。
“侯爷!”新梁趴在地上,痛哭流涕:“新梁拜别侯爷……”
仪仗和护卫们纷纷跪下,送别这位大秦曾经的一代权臣。
然而,古时毒药的提纯技术不到家,毒药发作的时间很长,吕不韦疼了整整两日才咽气。
他死前一直死死地望着那棵树,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第32章墨家机关术
吕不韦自杀的消息传回咸阳时,已入了冬,赵九元病了。
她躺在摆着炭盆的屋子内叹息。
他终究还是走向了自己的归宿。
嬴政下令赦免吕氏一族,并嫪毐曾经的门客一起返回咸阳,重新接受安排。
从今以后,这些人至少三代不能入朝为官。
“站住!抓贼啊!”阿珍的声音从外头穿透进来,赵九元咳嗽着撑起身,虚弱地问道:“阿珍?发生了何事?”
窗户突然被人从外头掀开,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姑娘探身进来。
见床上躺着一人,那姑娘翻过窗户爬了进来。
赵九元立刻从枕头底下摸出了匕首,说起来,这匕首还是嬴政送她的。
“你是谁?”赵九元警惕地问。
“您长得可真漂亮!”小姑娘穿着一身皮草,听声音,像是个没成年的姑娘。
赵九元却并没有因此放松警惕。
“我是醉青,我爹爹叫淮昇,您还记得吗?”醉青一脸纯真地说。
“姑娘来找我做甚?你如此偷闯进我的宅邸,按大秦律法,我杀了你,无罪!”赵九元没好气道。
“不不不,大人您别误会。”醉青显然是吓到了,赶忙跪下磕头致歉。
“我听爹爹说您病了,但我身份低微,无法走正门来见你,便只能出此下策了。”醉青小心翼翼地抬头,一脸的真诚。
赵九元道:“你是如何进来的?”
醉青小声道:“钻狗洞。”
“我在家里的时候,经常钻狗洞,十分熟练。”她的语气轻快了一些,好似在说一件十分骄傲的事。
“只是爹爹和祖父每次都会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