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摊手,喏,现在轮到你们两个论辩了,寡人给你们这个机会。
李斯并不想在这里和韩非掰扯,而是转过去对齐王道:“今日在下与稷下学子论辩文之道,齐王可要一听?”
齐王建差点就忍不住后退了,想也知道不是好事,他不想听。
韩非见状,为齐王发言道:“今日先生在稷下,使用先入为主的手段,迫使学子接受秦篆一事,非已经听说了。”
“秦篆之妙,想必公子也已见过。”李斯回怼。
潜台词是韩非你别在这里揣着明白装糊涂!
“齐王,秦王强令齐商使用秦篆,齐人深恶痛绝,故而如此反抗,若齐王当真采用了秦王的意思,齐国必定陷入大乱。”韩非又道。
言下之意,秦国当真只是为了推行秦篆那么简单吗?
问题在秦篆之本身吗?
而在于你秦国吞并八荒的虎狼之心啊!
李斯对道:“为学求真方能为天下计,外臣请稷下祭酒为大王言。”
“为何要寻祭酒?”齐王不解。
恰逢此时,外头侍人来报:“大王,祭酒求见。”
李斯挑眉看向韩非,不可闻地冷哼一声。
你先面见了齐王又如何?我李斯岂会是坐以待毙之人?就在我前往齐王宫的路上,就让人前去请祭酒来了。
李斯承认自己为学不如韩非,但论谋略,他不输韩非。
祭酒头发花白,走路脚底生风,身子还很硬朗。
“拜见大王。”
“祭酒此来为何?”齐王觉得头大,这一个两个的,真不让他安宁。
“老臣此来,是为说和韩公子非与秦使李斯。”
“哦?”齐王心底的疑惑更甚了。
后胜感觉自己脑子好像不够用,甚至要长脑子了。
秦、韩两国结怨甚深,如今祭酒前来说和,这能起到什么效果?
韩非一双眸子里俱是震惊:“祭酒这是何意?”
“当年你与李斯二人同在稷下,同食同住,相互切磋,又同出于一门,如今怎可到剑拔弩张的地步?”祭酒语气随和,似在真心劝和。
韩非眼角的余光瞥向李斯,旋即又侧过身去。
只是道不同罢了,韩非也无奈。
李斯心中触动。
终究是身份有别,他与韩非之间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有少年时的感觉了。
回不去了。
未及李斯开口,祭酒又齐王道:“大王,天下之学,为真最贵,眼下秦篆的确优于六国之文,齐国未尝不能使用秦篆。”
后胜扶着腰,微微颔首,表示赞同。
后胜作为齐国的丞相,是个典型的懦弱投降派。
不是因为齐国国力不行,而是因为他着实没什么才能,不仅没才,还十分贪婪。有此丞相,齐王建也好不到哪去。
也就不怪六国皆以齐国为那阴沟里的老鼠一般,瑟缩着不肯出来见人了。
第69章你已有取死之道
韩非已经闭眼不想说话了。
齐国啊齐国!
他真心带不动。
李斯一听,乐了。
果然,先解决稷下学宫,才是此次出使获胜的关键。
现在场面十分焦灼。
韩非架着齐王,李斯和祭酒也把齐王高高架起,现在齐王一个头两个大,一个箩筐放不下。
齐王拼命给后胜使眼色。
人是你放进来的,你要负责解决,否则你这个丞相也就做到头了。
后胜憋屈啊,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做,谁让韩非那么没用,竟然拿李斯没办法?
韩非痛心疾首道:“齐王,祭酒,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国之不存,谈何存真?”
这是在李斯面前摆明了自己的立场,彻底破罐子破摔了。
“今日秦王可以利用商人,迫使你齐国行用秦篆,他日未尝不能胁迫你齐国出卖国土,乃至迫使你亡国。”
李斯顿时睁大了眼:“公子非休要胡说,我大秦与齐国一直奉行友好往来之策,秦王绝无此意。”
他拱手作揖道:“齐王,若我大秦现在存了吞并齐国之心,那为何又要大费周折推广秦篆?秦王考虑到齐国与秦国商贸往来比之五国更为密切,商人之间互订协议多有不便,若全都使用秦篆,这个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韩非在言语上受口吃之累,尽管说话上并不会让人感觉有问题。但总是要吞吐些许时间,没有李斯利索。
李斯一口气能说出一大串话来。
“况且秦篆乃上承周公之礼,与周篆同源,又被稷下学子定为当世最佳。”李斯忽然想起赵九元曾经说过的一句话来,新事物的出现必定会引起旧事物的抗争。
秦篆就是新事物,而六国书体便是旧事物。
要取一个妥善安置旧事物的方法。
他立刻道:“更何况只是商贸往来,又没有让齐国君臣上下都使用秦篆。”
后胜一听,觉得有道理诶。
于是拱手道:“大王,秦齐两国向来友好,既然是为了友好通商,臣以为当各退一步。”
“哦?”齐王眼神警告后胜。
你想的法子最好能解决此事。
“只要大王下令,齐人只在商贸上使用秦篆即可。”后胜觉得此刻的他,当真是聪慧极了。
齐王建也觉得此法可行。
微微点头道:“那便依丞相所言。”
韩非仰天睁眼,几乎快绝望到昏厥。
这和在齐国铺开推行秦篆有什么区别?
若是赵九元在此,必定要给他配个乐:就让这大雨全都落下,就让你看不见我脸上的挣扎。
李斯郑重地躬身作揖道:“多谢齐王,日后秦齐两国通商,我大秦锦缎、秦纸、粮食必定源源不断运往齐国。”
齐王心里这才舒坦了些。
绝望的韩非失落地拜别齐王,齐王一刻也不想挽留这个韩国来的多事之人。
竟敢骂他无能,还诅咒他亡国!
快走吧你。
李斯拜别齐王后,追了上去。
韩非不想与李斯相处,步伐越来越快,怎奈何李斯在后面穷追不舍。
“秦使究竟要跟着非到何处?”韩非停下来,很不友善地看向李斯。
李斯十分礼貌地拱手作揖:“公子非,不是在下有意要跟着你,而是在下这里有一封秦国大庶长赵先生的文章,先生听闻你是法家大才,故而有此一文,托在下转赠于你。”
大庶长?
先前不还是大良造吗?
这就又升了?
韩非将信将疑地接过信,未及拆开,李斯做了个请的手势:“此间事了,你我之间不若暂时放下陈见,找个地方好好聊聊?”
“我与你没什么好说的。”
“你——”李斯收回手,挑眉顺气,自己安慰着自己。
不生气,不生气!
这种气,他从前受太多了,也不差韩非这一点。
这时,韩非别扭道:“走吧。”
嗯?
狗东西!能不能别嘴硬?
两人来到驿站,寻了个僻静房间,驿站官奉上酒水并两盘子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