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我来了?
赵九元差点破防。
“先生所言,是将在下的一家之言宣著于书,只可惜,在下并不热衷于此道。”
韩非甚觉遗憾,如此精妙的理论,为何不能成书?
赵九元平复了心情,心平气和说:“不过,待同文学府建成,在下得出一批教材,以供教学之用。”
韩非又重新燃起希望,这仍旧是著书,只要先生愿意著述,其思想必定会流传下去。
赵九元看向李斯:“斯兄,你熟悉秦国律法,又身居廷尉一职,法学院院长非你莫属,你可要为学府法学院争气啊。”
李斯眼神刷得一下亮了起来。
法学院院长?
赵兄的意思,他李斯可承法而开宗立派?
妙啊!
韩非震惊。
先前李斯就同他说过,同文学府不同于稷下,今日听赵九元这样一说,他已经感受到非同寻常了。
赵九元复看向韩非,这个被后世誉为法家集大成者的老小子,可得薅过来给她打工。
“韩先生乃是法学大家,列国皆赞先生之才,同文学府创成,先生可愿来学府著书论道?”赵九元眼神殷切,带着期盼。
“这……”韩非迟疑了,秦国灭韩之心不死,他若在此时入同文学府,岂不是在事秦?
李斯见韩非迟疑,劝道:“眼下秦王并不会对列国用兵,非兄在咸阳,与其每日闭门著述,还不如就去学府。”
韩非仍在纠结,赵九元继续加码:“先生心中有韩,不妨碍先生在秦国大展才学。若以后秦要对韩用兵,届时先生再斟酌选择就是。”
不管如何,先忽悠进同文学府。
来都来了,还想跑?
“先生先前还劝我著述,殊不知我之道便在这学府。”赵九元缓缓撑起身,她脸色微白,唇无血色,语气有些虚弱。
韩非赶忙起身要搀扶赵九元,被赵九元伸手阻拦了。
她微微摇头,扯出个笑来:“眼下还没到起不来床的时候,多谢先生好意,在下想自己站起来。”
“先生……你……”韩非满眼不可置信难道真是天妒英才吗?
赵九元这一看就不是长寿之相。
老天给了他如此聪慧的头脑,却又要拿走他的寿元?
赵九元拱手拜韩非,语气中满是遗憾道:“是在下一意孤行要先生入秦,便是想请先生助我一臂之力。若是先生不愿,在下也无法再强求,只是可惜我此生的夙愿,恐怕再难以实现了。”
“我……”韩非转身,面露挣扎之色。
他真是该死啊!赵九元病得如此重,枉他把赵九元当做知己。如今他如此恳切邀请,自己还在犹豫什么呢?
“非兄,还请非兄答应吧。”李斯亦拱手请求。
“也罢,左右在秦也无旁的事。”韩非拂袖,做下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
赵九元微微勾起唇角,她眼角的余光瞥向李斯。
李斯挑眉回应。
赵九元让阿笙去书房取来一个木盒,里面是用玉米壳制作出来的淡黄色硬纸,赵九元将其裁剪成了聘书大小。
又手写了两份合同,落了她的个人印章以及同文学府的印章。
当然,她还给嬴政的国印留了个地儿。
“此乃聘书以及任免合同,上方加盖了同文学府大印,同文学府是在下毕生心血,法学院如今就靠斯兄与非兄两位帮着立起来了。”
李斯和韩非对视一眼。
总感觉在做一件经天纬地的大事。
第103章说话怎么阴阳怪气的
韩非仔细阅读聘书,将上面法学誓词给读了出来:“挥律法之利剑,持正义之天平;除人间之邪恶,守政法之圣洁;积人文之底蕴,昌世界之文明。”
多么美妙的一段话呀。
赵九元的胸怀,当真是他无法比拟的。
他能看到法,心中有法,能看到儒,心中有儒,能看到道,心中有道。
他能包容万物,而我韩非却做不到。
“我同文学府的办学宗旨,乃是兼容并包,当世之才,当入我学府,传我华夏万世之文明。”
赵九元单薄的身躯就立在那儿,恍若一根通天柱石。以她为中心,撑起了一方文明的天。
“当今世界,无论是齐楚,还是三晋,往上数均出于一脉,分疆裂土,只是暂时,未来一定会一统,我创立同文学府是为寻找大一统国家的出路。”
赵九元凝视李斯和韩非二人,无比认真道:“如今列国的疆土曾经都是周土,是一整块博大的疆域,其法不明,其德甚简,周公制礼以治民,其民安,其国定,如今形势早已不同于周代。”
“请二位放下心中的小国观念,将目光放到一整片大国上,思考这个问题:倘若六国合而为一,以何法可治六国之民?”
李斯倒吸一口凉气。
如今六国还没一统,赵兄就已经在预备这个问题了。
韩非则更多的是震惊。
赵九元这样的大才,他去任何一个国家,只要君主和臣子均信任他,他便可以让那个国家迅速崛起。
难怪秦国这两年发展如此之快,赵九元实在太可怕了。
站在大门后的嬴政将赵九元的问题听了个一清二楚,也陷入了沉思。
韩非思索后,拿出了他的法、术、势观念,慷慨陈词了一番。
赵九元点评道:“此乃帝王之道,先生应当说与秦王听。”
正在偷听的嬴政表示:不必再单独说给寡人听了,寡人都掌握了。
李斯所行,乃为臣之道,故而其法只能适用于辅佐君王。
赵九元回到躺椅上,慢慢悠悠道:“君法、臣法,而今均不缺,在下认为,大一统国家,缺的乃是民法。”
韩非迷茫,他沉声道:“赵兄此言,恕非愚钝难解。”
“在下看来,法者,帝王之器也,一统之规也。上令下行,令行禁止,此乃法之本意。「民法」之说,岂非混淆贵贱,颠倒尊卑?”
韩非之法,虽具备一定的朴素的民本思想,但说到底,仍具有强烈的士大夫阶级性。
这「民法」二字,于他们这些士大夫而言,陌生又突兀,几乎与「民权」「民利」一样,是离经叛道之言。
这个时代,从没有人从民的角度,提出法。
李斯同样困惑,但他心思更为活络,隐隐觉得赵九元所指绝非表面那么简单。
他谨慎问道:“赵兄所言「民法」,究竟何指?莫非是乡规民约之属?亦或如《周礼》所载,教化之事?”
他试图在现有知识体系中,为这陌生的概念寻找一个合理的定位。
赵九元靠在躺椅上,目光仿佛穿透了屋顶的椽木:“韩先生所言,乃是以刑统民,以威慑下,此乃「刑法」之范畴,不可或缺,却非全部。李兄所提乡约教化,乃「礼」之延伸,亦有其用。”
赵九元笑:“吾之所言,乃商贾之讼、邻里之争、家产之析这样的与民相关的日常之法。”
“可赵兄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