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及公子非商讨了一日,最终臣的设想如下,请大王与诸位一观。”
“不过在此之前,请大王恕臣不敬之罪。”
嬴政摆了摆手,眼眸含笑:“无妨,今日赵卿畅所欲言。”
“多谢大王。”赵九元拱手一礼后,捏着一根竹条,指着纸上最高处的《大秦律》三个字道:“商君变法之后,我大秦除了倚靠庶民,便是那些无需太多成本的奴隶和刑徒。”
“那么这些人从何而来?”
“是战俘、罪犯和债务破产之人。”
赵九元手中的竹条垂落了下来,她看向嬴政道:“若是偏居一隅的小国也就罢了,可是大王的目标是一统六国。单单与赵国打了一仗,就俘虏了十万人,这十万人充作奴隶,本就是一个庞大数字。”
“若是大王灭了赵国,赵奴可就不止十万人了,赵国之外,还有五国。届时我区区几百万老秦人,如何能压制得住如此庞大数量的奴隶?”
“庶民在大王的治理下,会感激大王,可奴隶和刑徒可就不一定了。”赵九元耸了耸肩道。
“南山侯的顾虑不无道理啊。”
丞相隗状赞同道:“山东六国,不少人恨不能生啖我大秦,大王在新秦土施以仁义,这才稳住了新秦土上庶民之心。可即便如此,反叛也时有发生,不过都被杨端和将军派兵给镇压了。”
“山东六国惧怕秦国的一个重要原因,便是觉得我大秦如虎狼吞人,只要让他们切身感受到我大秦并非传言中的那样,他们必定会心存感激,南山侯所言,臣觉得的确需要解决。”倡平君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倡平君平时对赵九元的一些主张不发一言。如今也站出来同意,可见奴隶和刑徒问题对于秦国来说,的确亟待出一个具体的章程。
匆匆赶回来开会的王翦、蒙武等大将,也纷纷陷入了沉思。
为了王者之师、仁义之师的名声,俘虏不可坑杀,又不能像曾经忽悠赵国那样换取粮食等物资,俘虏问题当真十分令人头疼啊。
南山侯开启的这个议题相当精妙,若是能一举定下章程,具体实施就方便多了。
不过,南山侯向来不做亏本买卖,不知道这次又要坑多少?
“没错,所以臣窃以为我大秦要解决这个问题得从几个方面考量。”赵九元提笔给《大秦律》加了几个着重符号。
众人皆对此感到十分新奇。
要是这些人经历过现代职场,就知道这有多稀松平常了。
“首先,专业的人该做专门事。对待战俘,我们需得加以甄别并利用,其中有特殊技能之人当特殊处理,可收为官奴,按照技能分配工作。”
“粮食是根本,臣早就提出过戍边屯田之策。”
“那些普通战俘,可将其组织起来,在秦国新占领的边境地区或地广人稀之处进行大规模屯田,规定屯田年限,并且承诺,其中表现优异者,可获得军功奖励或恢复成良民。如此一来,既给人生存下去的希望,又能将其转化为边境防御力量,两全其美。”
“至于那些被俘虏的六国贵族,也当区别对待。能扣押作为人质交换物资固然是好,能策反当然策反,不能为我大秦所用就都找理由杀了,而且要杀干净,否则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嘶——
平日里爱民如子,舍不得踩死蚂蚁的赵九元,今天竟然能当着大王的面,随口说出当杀就杀的话。
在场众人只觉得脊背发凉。
“除了六国战俘,还有奴隶问题,臣昨日与几位大人一同商议出了章程。”赵九元缓缓开启下一个议论点。
第142章公子要努力呀
“其一,源头治理,减少奴隶流入,这就要从《大秦律》入手了。”赵九元又强调了一下《大秦律》。
众人:好了,知道了,知道你要变更《大秦律》的决心了。
“《大秦律》中某些规定相当严苛,臣谏议将偷盗、轻微欺诈、经济纠纷等非暴力、非颠覆性的犯罪,与伤人、杀人、叛乱等重罪区分开来,减轻其惩罚。部分刑罚改为鞭笞,而不是直接充作城旦,如此庶民便不会轻易变成刑徒或者奴隶……”
“其二……”
赵九元说话的语调不甚快,但负责会议记录的史官可就不那么愉快了。
这一说就是上千字,他的笔都快记出火星子了,后头干脆直接简写,甚至用符号代替。
嬴政等人跟着赵九元的流程图走,听得一愣一愣的。
渭阳君等贵族多有反驳,每次都被赵九元两句话驳斥回去。
最后,嬴政以一个「彩」字作为了本次会议的总结。
嬴政大手一挥,定下来改革《大秦律》的总方向。
秦国将逐步试行奴隶与刑徒改革策略,此王诏一出,秦国上下皆哗然。
秦人议论纷纷。
“听说了吗?大王命南山侯修订《大秦律》,不知是真是假?”
“自然是真的,你没听是南山侯吗?南山侯做事,哪一次不是为了咱们好?”
“俺相信南山侯,但俺还是担心,不会改得更严厉了吧?”
“不说别的,这些年俺们家终于吃饱了饭。哪怕变更严,只要给俺吃饱饭,俺也愿意。”
“还可以上阵杀敌取得军功吧?”
……
山野之中,一盘腿而坐的白发老者听到村民在议论,不禁暗自感叹:竟真有人看到了秦之弊,此人要力挽狂澜,逆天而行,其代价恐怕不是常人能够忍受。
老者缓步走上山坡,观测天地之气的变化。
“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人遁其一,此人竟身负大气运,难怪……难怪能够逆天而行。”风撩起老者的衣衫,金光笼罩在他的脸上,映照出点点光晕。
赵九元感觉这个冬日格外的冷,她穿了貂皮大衣,仍旧是冷得发抖。只有待在炕上,有源源不断的热源她才好受一些。
阿珍一身冬衣进到赵九元屋里,很快就热出了汗,她不得不脱掉外衣,给赵九元呈上汤药。
“主子,这是夏医师他们一起配出来的方子,里面有驱寒的姜,有些辣口,您一定得忍着点儿。”
赵九元痛苦地喊出声:“珍珍啊,我能不能不喝?”
“喝了才能好起来,主子您乖啊,咱们一口闷下去,很快就好了,这次只是辣口,不苦的。”阿珍温柔地劝道。
自从阿珍做了母亲后,对赵九元说话总有一种哄小孩的味道在里面。
阿珍实在太心疼自家主子了,她一个人默默承受了太多东西。
扶苏从同文学府放学回到宫中,在赵高处得知先生身体又不好了,急得团团转。
“扶苏,你是公子,怎可将喜怒哀乐都现于脸上?”淳于越斥责公子扶苏道。
扶苏见是淳于越,当即躬身行礼:“见过淳于师。”
淳于越拱手回礼:“公子,请借一步说话。”
扶苏仰头看了看淳于越,而后点头,两人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