浇了个透心凉。
“晦气!”
他低声啐了一口,抹了把脸,猫着腰继续前进,没走几步,脚下又是一块地砖微微一沉。
“嗖嗖嗖——”
旁边竹丛里猛地弹出一排竹竿,劈头盖脸地打来,疼得他龇牙咧嘴又不敢叫出声。
刘季心里打起鼓:这侯府怎么处处是坑?
但他贼心不死,硬着头皮摸向亮着微光的书房,眼看胜利在望,他伸手欲推那扇雕花木门。
“哎哟!”
手腕骤然被门环上突然弹出的一个小铁箍扣住。与此同时,脚下地板「哗啦」一声向下翻开!
他甚至没来得及惊呼,就被推进了一个软绵绵的大网里,像个被捕的鱼一样被兜在半空,挂在梁下,晃晃悠悠。
灯火骤然亮起,一群戴甲的兵士手持火把冲了出来,将他团团围住。
只见那位白日里仙气飘飘的南山侯,此刻正披着一件雪白的披风,好整以暇地站在网下,嘴角噙着一丝似笑非笑。
她身旁还站着两名强健的铁鹰战士恍若罗刹一般对他怒目而视。
“这位夜访的客人。”赵九元的声音带着几分戏谑,“不知是迷了路,还是特地来体验我府上这新装的迎客机关?”
刘季挂在网里,挣扎不得,满脸臊得通红,只得讪讪道:“若我说是慕名而来,先生信否?”
“油嘴滑舌,给我取下来,活剐了。”赵九元冷冷道。
诶,怎么变脸比翻书还快?
立刻有人举着一排刀子上来,如果没看错的话,里头还有两把生锈的钝刀,又有两人要取下罗网,将他拖下去。
刘季当即大惊失色:“世人都说南山侯拥有一颗仁义之心,还请先生听我解释!”
“我为什么要听一个来杀我的刺客的解释?”赵九元反问道。
刘季自觉现在不快些开口说话,便没机会说话了:“我不是刺客,我真是慕名而来的,还请南山侯明鉴呐。”
“今日我还去论道台听了先生的讲学,先生之言,令在下受益匪浅!”
“哦?”赵九元佯装听进去了,挥手让准备动手活寡刘季的兵士停下手来。
刘季急忙搜肠刮肚,回忆着白日的讲学,生怕慢了一刻就被拖下去成了剐肉:“为政者,如驭奔马,既需紧握缰绳,令其循道而行,亦需体察其力,不可竭泽而渔。”
他喘了口气,见赵九元神色莫测,并未立刻反驳,便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赶忙补充:“先生教诲,振聋发聩,小子虽不才,亦知欲成大事,必以民心为根基,我……我绝非刺客,实是向往先生之学,愿效犬马之劳,才出此下策,万望先生恕罪!”
赵九元静静地听着,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她并未立刻回应刘季的慷慨陈词,而是微微抬手,示意兵士再退后些。
她语气平淡,却不再有之前的肃杀之气,“那你可知,我为何说不可竭泽而渔?若你为驭马之人,眼下有十万火急的军报。但马疲乏不前,是加鞭呵斥,还是驻马休憩?”
刘季闻言,心头一紧,脑子却飞快地转了起来。
他悬在网中,姿态狼狈,却努力挺直了腰板,朗声答道:“军情紧急,岂是一匹马能阻拦的?马跑死了也就跑死了,重要的是将军报传送到位。”
赵九元静静地听着,脸上看不出喜怒。
第278章你就是我大秦的官员
片刻后,她忽然轻笑一声,那笑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倒是伶牙俐齿,也懂得几分道理,不算全然浑噩。”她微微抬手,“放他下来吧。”
土夫得令,松开机关。
刘季噗通一声跌落在地上,虽有些疼痛,但总算重获自由,连忙爬起来躬身行礼。
“谢先生不剐之恩!”
“先别谢得太早。”
赵九元言语中有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夜闯侯府,其行可诛,但念你尚存几分向学之心,也并非大奸大恶之徒,我便给你一个机会。”
刘季心底微微颤动,不知是福是祸。
她目光如炬,审视刘季:“你说愿为我犬马,任凭驱使?”
“是。”
刘季忽然有些不确定了,要是让他去干什么死士才做的事怎么办?他真的不想死啊。
“我想你是个极有野心之人,我这里倒是有份好差事。若是你办好了,青史之上必有你的名字。”
刘季一听,直觉遭了。
“给他换身衣裳,而后将他带到书房。”赵九元挥手,而后转身离去。
刘季懵了,咋还不说完呢?
赵九元提笔书写了几份文书,刚写好,刘季便被人带来了。
吕雉正在赵九元身旁,刘季一见到她,就像见到了亲人一般,上前轻呼:“大妹子!”
“谁是你大妹子?你这个刺杀侯爷的刺客,就该被抓去做成人彘。”吕雉厌恶地撇过脸。
刘季只感觉自己受到了一万点暴击。
“把这个签了,你就是我大秦的官员。”赵九元让吕雉将三份文书摆到刘季面前。
这是?
刘季好奇地看过去。
只见第一份文书上是大大的聘书两个字,上面落款处还有政事堂以及南山侯的大印。
芜湖,真的是给他官儿做。
刘季又仔细看了看上头的官职,桂林郡下中留县县令。
大秦有桂林郡吗?
中留又是何地?
县令他知道,县里最大的官,权力很大。
没想到南山侯对他这般大方,竟然开局就给他县令做。
“你签还是不签?聘书不签,就是不接受这个官。”吕雉转头拱手对赵九元道:“先生,这就是个刺客,还是拉下去做成人彘吧。”
“不不不,我签,我签还不成吗?”刘季当即在聘书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还按上了红手印儿。
剩下两份如法炮制,一起签了。
就和签了卖身契一样。
这姑娘,以前怎么没发现她恁毒呢?
刘季不由得多看了吕雉两眼,哎,如果这姑娘没被南山侯带走,或许她已经是自己媳妇了。
南山侯与他还有夺妻之恨。
但他敢恨吗?
压根儿恨不起来。
“既然接受了这个封官,明日便去上任吧。”赵九元将聘书和其中一份文书留给刘季,剩下的一份自己收起来。W?a?n?g?址?发?B?u?页?ī????u?????n??????2?5???c????
啊?
刘季懵了。
吕雉道:“明日王贲、李信率军南下,你要任职的中留县在西瓯。”
“什么?”刘季大脑宕机了。
南山侯坑我!
我被坑了!
“要成功坐上这县令之位,老哥哥,你得先入百越之地,将其部族逐步瓦解,配合我大军将其拿下,祝你好运。”吕雉又道。
刘季呆愣愣地抱着聘书被人带了出去,直到门口时,他还没反应过来。
他借着灯笼里的光,仔细看着文书上的内容,真的是中留县令啊!
刘季瘫坐在门口,大哭出声:“哇,我刘季的命可真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