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第一个山寨者出现(第1/2页)
小木头学观察学到第七天,终于出了第一回“师”。
那天早上两人照例出摊,刚在西街口支好招牌,小木头就拽林逸袖子:“先生,您看对面。”
林逸顺着方向看过去。街对面茶馆旁边,不知何时多了个新摊子。
也是张破桌子,也立着块木板招牌。招牌上的字迹歪歪扭扭,但内容眼熟得很:
“马氏天机推演——不准不要钱(但基本都准)”
林逸愣了愣,差点笑出声。这抄袭也太明目张胆了,连括号里的备注都一字不差。
摊子后坐着个中年男人,瘦长脸,山羊胡子,穿着件半旧道袍——样式像张半仙那件,但料子差远了。他正襟危坐,手里也拿着半截炭条,面前铺着张黄纸。
“那是……”小木头小声问。
“同行。”林逸说,“看来咱们生意太好,有人眼红了。”
正说着,对面摊子来了第一个顾客——是个挺着肚子的孕妇,由个老妇人搀着。孕妇看起来月份不小了,走路都有些吃力。
马半仙立刻来了精神,坐直身子,捋了捋那撮山羊胡子:“这位娘子,可是来问腹中胎儿?”
孕妇点头,脸上带着期盼:“先生,想问问……是男是女?”
老妇人在旁补充:“都九个多月了,请了三个稳婆看,说法不一。听说先生能算,特来请教。”
马半仙装模作样地看了看孕妇的面相,又让她伸出手看掌纹,最后盯着肚子瞧了半天,突然一拍大腿:“龙凤胎!”
孕妇眼睛一亮:“真的?”
“千真万确!”马半仙斩钉截铁,“老夫观娘子面相,额宽鼻挺,主生贵子;再看肚形,圆中带尖,是龙凤呈祥之兆!这胎啊,一儿一女,凑个好字!”
孕妇和老妇人喜形于色,连声道谢,放下五十文钱——比林逸这儿的行情高一倍。
马半仙收钱时,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还朝林逸这边瞟了一眼,眼神里带着得意。
小木头气得小脸通红:“先生,他骗人!”
林逸却笑了,拉着小木头坐下:“别急,看着。”
“可那孕妇……”
“你看那孕妇的肚子。”林逸低声说,“确实是双胎,但未必是龙凤。”
小木头仔细看。孕妇正转身离开,侧身时肚子轮廓明显——是圆,但不尖。
“双胎肚子会更大,形状更圆。”林逸解释,“至于男女……光看肚子形状,准确率不到五成。他说得那么肯定,要么是真有本事,要么是瞎蒙。”
“那咱们不管?”
“管不了。”林逸摇头,“算命这行,有人信就有人做。咱们做好自己的就行。”
话虽这么说,但马半仙的摊子还真吸引了不少人。可能是新鲜,也可能是他收费高——人有时候就信贵的。
一上午,马半仙接了四五桩生意。有问财运的,他说“今日之内必有横财”;有问姻缘的,他说“月老已牵红线,静候佳音”;还有个丢了猫的,他掐指一算:“猫往南去了,在树上!”
这话听着耳熟——当初张半仙找猫时就这么说的。
小木头越看越气,本子都快戳破了。林逸倒是淡定,该接生意接生意,该教小木头教小木头。
到了傍晚,要收摊的时候,笑话来了。
上午那个孕妇的家人急匆匆跑来,不是报喜,是哭丧着脸:“马先生!我家侄媳妇生了!可是……可是……”
马半仙还端着架子:“生了?龙凤胎?大喜啊!”
“是双胎没错,”那家人跺脚,“可是两个都是儿子!没有闺女!”
围观众人“哄”一声笑了。
马半仙脸一僵:“这……这怎么可能?老夫明明算的是龙凤……”
“什么龙凤!”孕妇的婆婆——上午那个老妇人——也赶来了,气得直哆嗦,“接生婆说了,两个都是带把的!我家就想要个闺女,你说得那么肯定,害我们白高兴一场!”
马半仙额头冒汗,强辩道:“这个……天机莫测,或许……”
“或许什么!”老妇人怒道,“五十文钱还来!骗人钱财,不得好死!”
众人指指点点,笑声更大。有人起哄:“马半仙,你不是‘不准不要钱’吗?招牌上写着呢!”
马半仙脸涨成猪肝色,哆哆嗦嗦掏出五十文还了。老妇人一把抓过钱,啐了一口,走了。
看热闹的人还没散,又有个丢猫的找上门——就是上午那个。
“马先生!”那人哭丧着脸,“你说猫在南边树上,我找了一上午,腿都跑细了,树爬了十几棵,毛都没见着一根!我家那猫怕高,根本不上树!”
又是个骗局被戳穿。
马半仙这下彻底慌了,连连摆手:“这个……这个……”
“退钱!”丢猫的人不依不饶。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第19章第一个山寨者出现(第2/2页)
马半仙只能又退钱。一上午挣的那点,全赔出去了。
围观人群笑得更欢。有人大声说:“东施效颦,画虎不成反类犬啊!”
这话文绉绉的,但大家都听懂了——学人没学到家,出丑了。
小木头也笑了,转头看林逸:“先生,他们说什么东施……”
“东施效颦。”林逸解释,“是个典故。西施是美女,有心口疼的毛病,皱眉捂胸的样子很好看。有个叫东施的丑女看见了,也学着皱眉捂胸,结果更丑了。”
小木头恍然大悟:“所以这马半仙就是东施!”
“差不多。”林逸看着对面手忙脚乱的马半仙,“他光看我怎么做,没明白我为什么这么做。我说‘不准不要钱’,是因为我有把握;他说‘不准不要钱’,是跟风。我说猫在哪儿,是分析了猫的习性;他说猫在树上,是瞎猜。”
正说着,马半仙那边又出状况了。
一个上午来问财运的汉子回来了,手里拎着根木棍,脸色铁青:“马半仙!你说我今日之内必有横财,我等了一天,财没来,倒把工钱赔光了——跟人赌钱,全输了!”
原来他听了“横财”,就去赌坊想发横财,结果输了个底朝天。
马半仙想跑,被汉子一把抓住衣领:“退钱!赔我工钱!”
场面一时混乱。最后还是茶馆掌柜出来打圆场,马半仙退了钱,又赔了二十文,汉子才骂骂咧咧走了。
经这么一闹,马半仙的摊子彻底没人了。他坐在那儿,山羊胡子都耷拉了,看着对面林逸摊前排队的客人,眼神复杂。
小木头小声问:“先生,他会不会来找咱们麻烦?”
“不会。”林逸摇头,“他没那个胆子。而且……你看着吧,明天他就不来了。”
果然,第二天马半仙没出现。第三天也没来。听说他收拾包袱去了邻镇,继续“算命”去了——不过招牌改了,改成了“马氏神算”,不敢再写“天机推演”了。
这事成了镇上新的笑谈。茶馆说书的还编了段子,叫“马半仙学步,摔个嘴啃泥”,听得茶客们哈哈大笑。
小木头把那天的观察记在本子上,最后写:“山寨者,学其形不得其神,必败。”
字写得工整了些。
林逸看了,问他:“小木头,你觉得马半仙为什么失败?”
小木头想了想:“他太急了。想挣钱,没真本事。”
“还有呢?”
“还有……”小木头犹豫,“他不懂观察?那个孕妇,其实有迹象的。”
“什么迹象?”
小木头翻开本子,找到那天记的:“孕妇脸上有孕斑,颜色深。我听李婶说过,孕斑颜色深,可能怀的是儿子。还有她走路时,先迈左脚——这也是生儿子的说法。”
林逸惊讶了:“这些你从哪儿听来的?”
“李婶说的。”小木头有点不好意思,“我每天去买早饭,就跟她聊天。她说她接生过好多孩子,有经验。”
林逸笑了。这孩子不仅学他教的,自己还会搜集信息。
“所以你看,”他说,“马半仙失败,是因为他只想学表面功夫。真正要帮人解决问题,得不断学习,不断观察,还得……有良心。”
他顿了顿:“咱们这行,挣的是信任钱。一次骗人,信任就没了。马半仙在这镇上,以后再也干不了这行了。”
小木头重重点头:“我记住了,先生。”
那天收摊时,张半仙拄着竹竿路过。老头看了眼对面空荡荡的摊位,又看看林逸,哼了一声。
但这次哼得没那么冲,倒像是……有点服气。
他走过来,对林逸说:“林小子,那姓马的……是你赶走的?”
“他自己走的。”林逸说。
张半仙捋了捋胡子:“算你还有点分寸。这行当,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干的。”
说完,他转身要走,又停住,回头说:“下月初一,城隍庙庙会,老夫要在那儿摆摊解签……你若得空,可来切磋切磋。”
这话说得别扭,但意思明白——这是认可林逸了,甚至邀请他同台。
林逸拱手:“一定去。”
张半仙点点头,走了。背影还是佝偻,但脚步似乎轻快了些。
小木头看着,小声说:“先生,张半仙好像……不讨厌咱们了?”
“不是不讨厌,”林逸笑,“是知道讨厌没用,不如看看能不能合作。”
他收拾好东西,拍拍小木头肩膀:“走,回家。今晚教你点新东西——怎么从一个人的走路姿势,看出他老家在哪儿。”
小木头眼睛一亮,赶紧跟上。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长。街对面,那块“马氏天机推演”的招牌还靠在墙边,风吹过,摇摇晃晃。
但已经没人再看它一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