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胭桃听着气得浑身发抖:“弟妹没长耳朵吗?我说了,藏胭阁的买卖不会停,这也轮不到你来指挥,你给我出去,给我出去!!”
虞声笙不慌不忙地起身,掸了掸袖口,眼睛也不看她,语气平淡极了,像是在说今天吃什么一样稀松平常:“既如此,明儿我再来,到时候还请大嫂子准备好,别耽误彼此的时间。”
出了大门,今瑶追问:“夫人,您真要强行介入藏胭阁的事情么?”
“没法子,谁让她是闻家大嫂,牵一发而动全身,我不得不防着点。”
晋城公主一事,看似风平浪静,好像已经过去了。
实际上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任胭桃以为自己跪了半日,颜面扫地,已经惩罚足够。
这根本就是痴人说梦,过于天真。
原本虞声笙就觉得不安,后来听了玉浮从宫中传来的消息,以及在晋城公主身上发现的隐秘,还有一次次起卦、都得不到确切卦象的异常,如此种种,汇聚在她心尖逐渐成了一块大石头。
藏胭阁,就是这些麻烦的源头。
一定要鲜明果断、最好大张旗鼓地解决掉。
翌日,虞声笙真的不请自来。
这会子闻图已经出门办差去了,府里就剩任胭桃与露娘两个主子。
任胭桃命令门房紧闭大门,不给虞声笙进来。
露娘听闻消息,便让银杏悄悄去开门。
不等银杏动身,却听外头小厮气喘吁吁地过来传话:“奶奶,二房夫人已经领着家丁护卫直接打进来了。”
露娘与银杏齐刷刷呆住了。
转念一想,露娘啼笑皆非:“不奇怪,那样行事风格与他人不同才是夫人呐。”
“咱们要去大奶奶那头么?”银杏问。
“不必。”露娘看得透彻,“夫人是冲着藏胭阁来的,这事儿与咱们没关系,袖手旁观,做个睁眼瞎也没什么不好。”
银杏明白了,忙吩咐下去,让众人关紧院门,外头什么动静都不许去张望。
此时,虞声笙已经领着人到了任胭桃门外。
几个身强体壮的家丁打头阵。
得自家夫人一声令下,立马踹开了院门,长驱直入。
一屋子的丫鬟婆子哪里见过这样的架势,当场吓得愣在原地。
桂芝等人倒是反应及时。
可也难挡虞声笙的有备而来,被一个个堵在了角落。
任胭桃惊呆了,手里的茶盏都托不住,抖着放下:“你、你要反了天了,居然带着人硬闯你大嫂的屋子,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大嫂子,请你随我走一趟吧,咱们抓点紧,今日就将藏胭阁的事情料理妥当,也省的我明日再来一回。”
任胭桃:“你做梦!这是我自己的事情,由不得你说话。”
虞声笙懒得跟她废话,轻轻一挥手:“来人,把她给我绑起来,一块带去藏胭阁。”
任胭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敢……”
事实上,虞声笙就是敢。
她一句话还没说完,几个膀大腰圆的婆子就上前,将她团团围置。
“得罪了大奶奶。”为首的婆子嘿嘿一笑,下手却毫不手软。
任胭桃哪里是她们的对手,不消一会儿就被捆得结结实实,被几个婆子架着离开了屋子。
虞声笙紧跟其后。
将任胭桃塞进马车,她又命人直奔藏胭阁。
路上,她推心置腹,语重心长,试图给任胭桃分析其中要害。
可对方对她怒目而视,显然听不进去。
为了防止她大吵大嚷,闹得厉害,婆子们还很贴心地堵上了她的嘴,虞声笙觉着不怪这几个人冒头快,办事实在是太利落了,能替主子想到忽略的地方,这是很好的工作能力了,回头一定要狠狠赏她们几个。
很快,到了藏胭阁,虞声笙拽着任胭桃,后者跌跌撞撞跟着进了门。
因晋城公主一事,藏胭阁的生意一落千丈,本该最热闹的时候,此刻却门可罗雀,没几个人。
不等任胭桃站定,虞声笙拍拍手道:“好了,让你们管事出来,再让匠人们停下手里的活计也一起过来,将你们上下的名单给我拿一份,我要好好对一下。”
原先在虞声笙跟前说过真话的管事媳妇见状,立马照办。
那动作流畅的,好像虞声笙才是她的顶头主子。
看得任胭桃眼底冒火,脸颊涨红。
“大嫂子,一会儿他们都要来了,你可是他们的主子,是他们的东家,这副模样给他们看见了是不是不太好?”
任胭桃:……
眼神越发想杀人。
虞声笙像是没看见似的,继续自顾自道:“我是为了大嫂子您着想,我是无所谓啦;你要是愿意端庄一点,等会儿能心平气和地与我说话,你就眨眨眼睛,我让人给你解绑。”
任胭桃几乎羞愤难当。
要是可以,她真想把这女人的脑袋拧下来。
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她拼命眨眼睛,迫切让对方知晓自己的诚心。
虞声笙很快让人给任胭桃解开了身上的粗绳,又摘掉了堵着她嘴巴的一团帕子,还很贴心地让人拿了点口脂来,好给大嫂子补妆。
任胭桃:……
气得不想动,根本说不出话来。
这厢任胭桃刚整理好仪容,那边的人就陆陆续续到齐了。
虞声笙端立在人群中央,环视一周,笑道:“今日,我受你们东家之托,要来帮忙料理藏胭阁的事务,先从工钱算起,我报到名字的上前核对,大家都看着记着,若有不妥不对的地方,只管提出来。”
说罢,她拍拍手。
很快几个家丁抬着三大筐钱过来了。
另外一张桌子上还摆了一屉接一屉的碎银子,一旁还放着一把小秤,一把剪子。
显然这是用来称量银钱,铰定银两用的。
看到这儿,好些匠人们眼前一亮,满是希望地视线落在虞声笙的身上。
任胭桃嘴角动了动,心道:你要拿自己的银钱替我填补工钱的窟窿,我有什么不答应的?哼,你出钱就出呗,反正你钱多。
想起威武将军府的富贵,她心里就一阵发酸。
另有管事媳妇上前,报一个名字,就上来一人,连带着这人的姓名年龄、家里有几人、可曾婚配、是否有子女、以及来藏胭阁做工多久等等信息,都一五一十地报出,再一一核实,让那匠人在最终落下笔墨的纸上画个押。
金猫儿和今瑶负责给他们发放银钱。
按照各人的工期长短,以及先前欠发的报酬,一并结清。
有那能干的、做工时间长的,竟能一口气拿到二十多两银子,可把众人羡慕坏了。
只有虞声笙明白,这些钱看着多,其实是他们这些年一两年的收入。
很快,三筐银钱就发得差不多了。
虞声笙一挥手,又让人抬了三筐上来。
众人一见,越发心安了,高兴得几乎要哭,仿佛过年一般。
足足两个时辰后,最后一人所得的工钱也发放完毕。
虞声笙坐在椅子上,浅浅呷了一口茶水:“好了,接下来该说说藏胭阁的事儿了,从今天起,藏胭阁正式关闭。”
话音刚落,一直没吭声的任胭桃急了:“你浑说什么?这是我的店,还轮不到你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