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
林清芃点头,看着他眼底隐约的血丝,心头微软。
这几日为了部署自己回南楚的队伍,拓跋烈亲自熬了好几个通宵。
“到了南楚尽量待在赫连灼的护卫圈内,不要轻易离开,贺完寿立刻启程返回,不要多做停留。”
林清芃再次点了点头,将他冰凉的手握在自己手里。
“我知道,再说了,你不是要送我到边境嘛,现在着急说这些做什么?马车上我们有的是时间说。”
一旁站着的阿雅和赫连灼闻言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王上这副紧张兮兮的模样。
就算是当初去攻打呼延氏,王上都未曾这样紧张过。
拓跋烈应了一声,淡淡瞥了两人一眼。
两人迅速转过头不敢再笑。
扶着林清芃登上马车,随后拓跋烈自己也钻了进去。
阿雅跟车夫一起坐在马车外面,赫连灼则是骑马跟在马车旁边。
“出发吧,送至黑水河畔本王便折返,后续路程就交给你了。”
拓跋烈的声音从马车内传来,赫连灼立马抱拳回应。
“王上放心!属下定不辱命,必将王后平安送至南楚京城,再安然接回!”
队伍缓缓启程,车轮碾过冻得坚硬的土地,发出辘辘声响。
五百铁骑护卫两侧,蹄声整齐,扬起轻微尘土。
马车内铺着厚厚的毛毯,角落还放着炭盆,温暖如春。
林清芃靠窗坐着,掀开一线车帘看着外面的景色,刚刚还轻松的表情也露出一丝愁容。
不知道托娅究竟要用出什么招数来对付她。
总归这次是她最后一搏,肯定不会太容易对付。
车轮声与马蹄声交织,赫连灼策马跟在马车旁不远,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路上气氛并不沉闷。
阿雅从未离开过王庭,如今却能跟着王后一起去南楚。
便是平常稳重的她也颇有几分激动,忍不住小声哼起了一首悠扬小调。
马车里,拓跋烈将林清芃紧紧揽进怀里,勒得她都快喘不过气了。
林清芃尝试伸手推了一下,根本推不开。
“拓跋烈,你抱我这么紧做什么?”
“你去南楚后我们一两个月都见不到,我肯定要好好抱抱你,我松一点,你别挣扎,听话。”
她被拓跋烈这蛮横却又带着孩子气独占欲的拥抱弄得哭笑不得。
随后便也不再挣扎,顺势放松身体,靠在他坚实温暖的胸膛上。
这份紧密到窒息的拥抱反而奇异地驱散了她心底的忧虑。
“一两个月而已,等你处理完王庭事务,说不定我还没从南楚启程呢。”
她闷在他怀里,声音有些含糊。
拓跋烈下巴蹭了蹭她的发顶,手臂略微松了松,让她能顺畅呼吸,却依旧将她圈在怀里。
“那也得抱。”
“南楚那些酸腐文人指不定怎么编排本王,本王得让你身上多沾点本王的气息,免得那些不长眼的以为你好欺负。”
这话说得霸道又幼稚,林清芃忍不住轻笑出声。
她抬起手,轻轻拍了拍箍在自己腰间的手臂。
“谁敢欺负我?我可是带着五百北狄铁骑和十万边境大军的威慑回去的,怕是南楚朝堂上下,见了我都得战战兢兢。”
拓跋烈哼了一声,“知道就好。”
“记住,你是北狄的王后,谁给你气受你都记下来,等本王接你回来后再替你一一讨还。”
“知道了,我的王上。”
林清芃靠在他怀里,静静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感受这难得的宁静。
路途匆匆,几日跋涉,队伍终于抵达了黑水河畔。
初春时节,河面冰层已开始消融,露出底下湍急墨黑的河水。
岸边临时扎起了一座营帐。
拓跋烈先下马,然后回身直接将裹得严严实实的林清芃从马车里抱了出来。
一直抱进温暖的营帐内,才轻轻放下。
帐内只有他们两人。
拓跋烈仔细地替她整理好狐裘的每一处褶皱,又将一个贴身收藏的暖玉塞进她手里。
“带着暖手,也……当是本王陪着你。”
林清芃握紧那块还带着他体温的玉石,点了点头。
想说些什么,喉咙却有些发哽。
“去吧。”
拓跋烈深深看着她,目光如同要将她的模样刻进心里。
“记住本王的话,平安回来。”
林清芃踮起脚尖,主动在他唇上印下一吻。
“你也好好照顾自己,等我回来。”
拓跋烈身体微僵,随即用力回吻了一下,然后果断地松开她转身大步走出了营帐,没再回头。
他怕一回头,就真的舍不得放她走了。
“王后,我们该上路了。”
片刻后,阿雅走进帐内轻声提醒。
林清芃轻声应下,“走吧。”
车队再次启程,这次是真正踏上了南楚的土地。
黑水河上坚固的石桥连接两岸,车轮碾过桥面,发出沉闷的回响。
过了桥,景致逐渐变化,少了北狄的苍茫辽阔,多了南境的婉约与初春的绿意。
然而,林清芃心头的怅惘和那丝不祥的预感却越来越强。
她靠坐在马车内,不再看窗外,手里无意识地摩挲着拓跋烈给的那块狼头暖玉。
阿雅见她自过桥后便神色郁郁,便寻了话题宽慰。
“王后您看,这南边的春天来得真早,等到了京城,太后见了您,不知该有多高兴。”
林清芃嘴角露出一丝浅笑,眉宇间的忧愁却并未散开。
“阿雅,你确定托娅提前几天知道了我回南楚的消息吧?”
话题转变得太快,阿雅愣了一下,仔细回想后肯定的点了点头。
“王后放心,奴婢专门在她贴身婢女前传了话,她肯定知道。”
林清芃的心缓缓放下来一些。
托娅会出手就好,怕就怕她不出手,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的机会。
她握紧了阿雅的手,严肃的交代到。
“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后面的路程肯定不会像前面那么太平了。”
托娅是最清楚林清芃心中考量之人,闻言重重的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行驶中的马车速度似乎缓了一下。
紧接着,车窗帘子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从外面轻轻叩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