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门。
彭主任急道:“哎呀,小何,小何这是干什么啊……”
门外的声音越来越大,包厢门已经被撬开了一条缝,眼见劫匪就要闯进来。
彭主任不再犹豫,自己裹上作为缓冲的被子,艰难地爬到桌上,窗外的风吹得他睁不开眼,外面黑压压的一片。
“我先跳下去探探路,你们也快点儿吧!”
说罢,彭主任皱着一张脸,死死闭上眼睛,一咬牙一跺脚,把自己扔出了车厢,重重砸在地上。
火车疾速行驶,很快彭主任跳车的位置就离得越来越远。
“小谢,你要跳就快跳吧!再晚就来不及了!我去找何小姐!”
董德志挣扎片刻后,还是下不了跳车的决心,拎着扳手去追何长宜。
火车速度这么快,万一跳下去时的姿势不对,不是摔断脖子就是被车轮辗轧,相比之下,跟着有枪的何长宜说不定还能挣出一条活路。
谢迅独自站在窗边,狂风吹乱他的头发,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当劫匪终于再次踹开门板、冲进包厢时,只见里面空无一人,车窗上一个大洞,寒风灌入车内,将窗帘卷到外面。
“我艹!让他们跳车跑了!”
“糟了,二歪子没气了!”
“去追!杀了我们的人还想跑,做他的美梦!”
“把他们都杀了!一个不留!”
劫匪们冲出包厢,拉下车厢连接处的紧急制动阀,行驶中的列车被迫放慢速度,直到完全停车。
他们逼迫列车员打开车门,从列车上鱼贯而出,沿着铁路寻找逃走的肥羊。
就在这时,何长宜提着枪,小心翼翼地从隔壁包厢走出,身后紧紧跟着三个被吓坏的私企代表。
在一行人的最后,是谢迅。
何长宜问他:“你为什么不跳车走?”
谢迅难得没了笑容,黑着一张脸,没好气地说:
“你留在车上,我怎么走?”
何长宜随口安慰:“坐火车去莫斯克总比两条腿来得快。”
谢迅冷笑着说:“去地府更快!”
何长宜没空和他吵架,带着人往车头的驾驶室走,趁着劫匪现在都下了车,赶紧让车长发车离开。w?a?n?g?阯?f?a?布?Y?e?ǐ????ü?????n?????????5?.?c????
然而,越往车头的方向,所见的场景就越惨。
由于已经被抢劫过两轮,大部分乘客真的掏不出钱了,然而这波新上车的劫匪却不甘心,抢不到钱就往死里打,就不信有人要钱不要命。
车里弥漫着浓郁到作呕的血腥味,有的包厢还能传出痛苦的呻|吟,有的包厢只有死一般的安静。
路过谢世荣所在包厢时,他两眼乌青,被打掉几颗牙齿,说话时含糊不清,还往外喷血沫。
“谢迅!你个没良心的,你怎么不来救我!我的钱全被抢走了啊!”
他两只手死死抓着谢迅,连哭带闹,只差在地上撒泼打滚。
谢迅按捺着脾气,安慰道:
“人还活着就不错了,钱还能再挣,舍钱总比舍命强!”
谢世荣犹不甘心,见谢迅身上没有被打的痕迹,不平道:
“你怎么没被打?你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自己抱上女人大腿,钱不用舍,命也不用舍,反而劝我舍钱,有本事你被抢了以后再说这话……”
谢迅终于不耐烦了。
“够了,闭嘴!既然不舍得钱,就抱着你的钱去死好了!”
谢世荣一震,不可置信地看向谢迅,不过倒是真不敢再开口了。
谢迅心烦意乱,甩开谢世荣的手,快步追上最前面的何长宜。
而何长宜的心神都放在惊魂未定的列车员身上。
“他们冲进了休息室,拿着瓦|斯枪,还有刀……”
何长宜急切地追问:“车长在哪里?”
车长受伤了。
他的腹部洇出一大片血痕,滑坐在走廊一侧,脸色惨白如石膏像。
何长宜用干净的碗扣在伤口上,又用围巾将碗缠在腰上,以免内脏流出来。
车长抓着何长宜的手,虚弱无力地说:
“你说得对……这不是什么钟国人内部矛盾,这就是犯罪……我早应该知道的,这群贪婪的恶魔会抢劫一切看到的人……”
何长宜叹了口气。
早有这觉悟也不会被人一刀划开肚子,差点就来了个峨式切腹。
火车再次启动,带着落荒而逃的架势,朝着莫斯克的方向一路狂奔。
车长通过火车上的无线电台紧急联络车站,告知车上发生的犯罪活动,以及劫匪下车时的大概方位,当地警察已经出动,下一站莫斯克警察和救护车也已等在站台,准备取证调查和救护伤员。
然而,事情还没结束。
因为车上不止有一股劫匪。
当火车再次行驶时,车上的混乱不但没有因为劫匪下车而终止,反而从车尾的方向向着车头蔓延。
所有人的脸色变得惨白,谢世荣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哭嚎着说:
“我这是倒了哪门子的霉啊!肯定是我过年拜老爷不诚心,老爷要来罚我啊!我发誓,要是这次还有命在,我借钱也要给老爷修庙塑金身……”
谢迅冷声道:“现在求仙拜佛有什么用?老爷在国内,就算显灵也救不了你,你倒不如指望上帝来救你。”
谢世荣从善如流。
“要是上帝救我一命,我以后天天戴十字架,请戏班子给上帝老人家唱一个月!”
何长宜都懒得提醒他上帝不听戏班子,听的是唱诗班。
列车员们鹌鹑似的挤在一起,车长挣扎着掏出随身配枪,忍着痛,艰难地一颗一颗地上子|弹。
只是他这配枪多年未用,已经沦为了装饰品,缺乏保养,子|弹卡壳严重,差点走火打中自己。
车长颓然地扔开配枪,绝望地在胸前画十字架,喃喃自语。
何长宜抓住他的领口,不客气地说:“你是车长,这个时候你得站出来!”
车长惨然一笑。
“我快死了……我救不了任何人,包括我自己。你很有勇气,但愿你也足够幸运,能够活下来。”
谢世荣忙问:“这老毛子叽哩哇啦地说什么呢?他是不是有救命的办法啊?”
一行人中除了何长宜就是谢迅的峨语最好,而他铁青着脸,一言不发。
董德志也意识到了什么,脸色变得糟糕起来,要不是还有布条绑着,他几乎拿不动扳手。
另外两个私企代表此时也是心如死灰、
即使他们在国内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也没想到老毛子的地界这么险恶,这是明着不给人留活路啊。
他们之前被打了一回,差点没命,想到之后还要再被打一次,再在生死边缘走一遭,现在恨不得拉开车门跳下去。
就在众人万念俱灰之际,何长宜突然转身,提着枪朝车尾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