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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孟良平,必死!

    今日来参加及笄礼的宾客。

    感觉值了。

    这一下午,大戏一出接一出。

    反转不断。

    她们本来只想见识一下郡主的及笄礼。

    看一看这位从边关归来的,新晋贵女。

    却好似误入铜雀台。

    不!

    甚至铜雀台的戏也不过如此。

    那里的戏,是话本子编撰的。

    哪有今日这戏惊心动魄!

    演不好,片刻之间就是欺君之罪!

    抄家灭族。

    凌迟酷刑。

    更别说,还有一家人互杀的人伦大戏!

    上一刻,是祖父状告孙女通敌叛国。

    下一刻,是孙女状告祖父贪墨军饷!

    就连皇帝也有些震惊了。

    他问孟瑶:“贪墨军饷,可是死罪!常宁……你可要想清楚,莫要为了泄愤,胡乱诬告。”

    “常宁不敢因私废公!”孟瑶回答道,“常山大营原本确有驻军一万,但这些年来,老弱病残退役者,战死沙场埋骨者,孟将军从未如实上报,十年来积攒的差额有近千之数。”

    “什么?”皇帝大惊,猛然坐直身体。

    楚国戍边军士,年俸十二两。

    差额近千……孟良平一人,一年竟能吞下近万两空饷?!

    他站起身,手指着孟良平:“老匹夫,你该死!”

    不仅孟良平呆住了,就连孟怀一也茫然失措。

    因为,皇帝方才已经松弛下来的面容,已重新被盛怒取代。

    孟瑶,这是不让祖父活了!

    孟良平看着孟瑶,怒目而视:“你、你血口喷人!为了一己私仇,竟敢污蔑亲生祖父?”

    “人证、物证俱在,何来污蔑?”孟瑶看向皇帝,不疾不徐,“陛下,孟将军贪墨军饷由来已久,臣女早已有所怀疑,只是近日终于寻来证据,面呈陛下。”

    “宣!”皇帝准了。

    众人齐齐向外看去。

    两名身披甲胄的将领踏入含饴殿,尘土未褪,显然是连夜赶来。

    前面的将领,面容苍老,他抱拳沉声:“末将荥阳城守将吴晗,叩见陛下。”

    后者亦随之跪下:“末将常山大营副将刘闯,叩见陛下。”

    “你们有何证据?”皇帝皇帝眯起眼,问道。

    吴晗立刻呈上一份沉甸甸的名册,朗声道:

    “孟良平镇守常山大营十五年!在此期间,多次虚报战损,死伤者名单多有不符。有数百名战死沙场的士兵,尸骸被丢落断崖之下,至今不能入土为安!”

    “不仅如此,这十年来因伤病退伍的老兵,他只发放少量银两作为路费,将名册继续留在营中,以他们的名义攫取军饷!致使这些为国戍边的军士,返家后一贫如洗,有些只能靠乞讨度日,苦不堪言。”

    这一次,皇帝亲自接过名册,一页一页翻看。

    末了,他沉声问道:“既是贪墨十多年,为何今日才发现?”

    吴晗回禀道:“常山大营虽隶属荥阳城辖制,但孟良平屡屡自居有功之臣,尤其近些年,常山大营屡次击败魏军,他在述职时倚仗军功,从不服从规劝!这次,也是他无诏离开后,末将担心其心生变,这才突入常山大营,获取了他这十年来,谎报军士,吃空饷的名册。”

    过去的常山大营。

    骑兵在郡主统领下如铁板一块。

    步兵由孟盒辖制,碍于孟良平的威慑不敢开口。

    如今,孟良平谋夺郡主军功事败,常山大营人心涣散……再加上,还有刘副将相助。

    他这才能轻松获取名册。

    皇帝听完,不辨喜怒。

    他走到孟良平面前,微微弯下腰。

    把名册递到孟良平面前:“你可要亲自看看?”

    孟良平不敢出声。

    皇帝笑了:

    “怎么不说话了?你不是说在边境十五年,与妻子聚少离多,心怀愧疚吗?”

    “你不是说,是看到她的惨状之后,才一时糊涂的吗?”

    “那这些人呢?”皇帝爆喝,“你可有半分愧疚?!”

    “他们为楚国丢了性命,可尸骨却流落荒野,任由野兽啃食!”

    “他们因戍边受伤致残,归家后却只能靠乞讨为生!”

    “你是人吗?”

    皇帝暴怒,拎起身后的座椅,砸了过来。

    “陛下息怒!”孟怀一大喊着,扑到父亲身上。

    后背受到重重一击,鲜血立刻喷了出来。

    可即便如此,孟良平的额头也重重挨了一下。

    鲜血顺着他的额头,缓缓流下。

    糊住了他半只眼睛。

    可他恍然未觉,只是死死的盯着孟瑶。

    到了这一刻,他还有什么想不通的。

    吴晗对他早就不满,等的就是一个机会。

    而刘闯,作为他的副将,对营中一切轻车熟路。

    他们二人联手,他贪墨军饷的事情,就这么被揭发了。

    可是,刘闯明明已经随孟瑶回京了,他为何会出现在常山大营?

    他看着孟瑶。

    看着她将一切了然于胸的样子。

    突然明白了——

    当吴氏的飞鸽传书,从京城前往边境时,刘闯就已经出发了。

    他接到消息离开常山大营,带着孟盒动身前往京城。

    而刘闯,则带着吴晗,进入常山大营。

    取走了这份名册。

    所以,从信鸽从孟府出发的那一刻,孟瑶就已经猜到了他们的全部计划……

    她是人?

    还是鬼?!

    四个月前,还在他手下讨生活的孙女。

    一直被他,被孟家人视为棋子。

    可如今,他们全家被端上了棋盘。

    而她,却成了执棋手。

    “孟将军,你可有话说?”皇帝问道。

    皇帝的语调平静了许多。

    沈砚之听闻,悄声道:“陛下……不会又轻轻揭过了吧?”

    楚墨渊冷笑道:“这一次,孟良平——必死!”

    军队,是皇帝的逆鳞!

    任何人都不得侵犯。

    楚魏相争多年,楚国军队一直落于下风。

    也正因为如此,六年前,皇帝才不得不将他送去魏国为质。

    这才换来楚国休养生息,养兵蓄锐!

    可如今,竟然有孟良平这样的蛀虫,在军中生事。

    皇帝绝对不可能容忍。

    他望着人群中那个站得笔直的红衣少女。

    楚墨渊终于相信,此前路甲和沈砚之说过的话:

    “郡主,出手太快了。”

    “我还没来得及出手相助,郡主就已经把一切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