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师兄,话可不能这么说。”旁边一个瘦削弟子阴阳怪气地接话,眼神在她身上逡巡,“说不定古师妹是另辟蹊径了呢?就凭这张脸,在里头求求哪位师兄、甚至……长老,施舍点庇护,也不是不可能嘛!”
“哈哈哈,有道理!我们拼死拼活,差点把命丢在里面,人家动动别的地方就行了,真是轻松啊!”
污言秽语如同脏水般泼来,夹杂着恶意的揣测和哄笑,他们自动忽略了秘境中随机传送、危机四伏的规则,固执地认定,这个修为垫底、灵根斑杂的废物能完好无损地出来,必定是用了什么见不得光的手段。
古清欢终于在那男弟子身前停下脚步,她没有抬头,目光落在他沾满泥泞的靴子上,声音平淡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
“让开。”
那男弟子被这平静的态度一噎,随即恼羞成怒,脸上横肉抖动:“你一个靠龌龊手段苟活的废物,也配让我让开?把你藏在身上的东西交出来!那肯定是你偷了我们的机缘!”
他伸手就想推向古清欢的肩膀。
就在这时,负责登记的执事抬起眼皮,淡淡地扫了一眼这边,声音不高,却带着威严:“禁止私斗,收获几何,登记便知。”
那男弟子悻悻地收回手,却仍堵着路,恶狠狠地瞪着古清欢,仿佛她真偷了他的东西。
古清欢看了他一眼,依旧淡淡的走到执事面前的石台旁,在所有人或鄙夷、或看好戏的目光注视下,她缓缓从那个看起来空空如也的储物袋里,往外拿东西。
原本古清欢不想来这么一遭,但秘境有指标,必须收获一定的机缘才可以出来,哪怕带出来的仅仅是几片树叶,也要证明去过了。
“第一件:白古草??!!”
执事的声音一顿,甚至不太敢相信,看了看草又看了看古清欢,眼底震惊到说不出话。
这颗白色的草是古清欢随地捡来的,说实在的这草长得十分平凡,到处都有和其他平常的草长得一模一样。
不过在容郁用灵力极致搜索四周的时候,极致的摧毁之中,古清欢就看到那大片大片的地方只有这种草还活着。
瞬间她就知道这草不一般,沿路拔了起来。
光是古清欢放上来的几棵草其他人都不以为意,可在灵力探查下,执事的长老恨不得瞪大眼,想问古清欢怎么辨别出来的。
那些刚才还肆意辱骂的弟子,脸上的表情僵住了,从鄙夷到震惊,再到无法理解的扭曲,精彩纷呈。
古清欢将东西放在石台上,依旧没有看任何人,只是对执事轻声道:“弟子古清欢,出秘境。”
然后,在一片死寂和无数道火辣辣、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古清欢转身离开,却仿佛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让刚才出声嘲讽最厉害的那几人不自觉地避开了她的方向。
她懒得和这些弟子计较,但这次之后,古清欢也不打算待在这里了。
若是有一天别人发现了她身上的混沌灵根,迎来的将是更多人的觊觎,她需要在这之前,有更强的能力保护自己。
回了北山的结界之中,古清欢先将容郁放到炼丹治疗处,竹屋里,古清欢看到古尽染躺在床上,而江皓在一边布置着隔绝灵力的法阵。
“怎么回事?”古清欢上前几步,去查探古尽染的气息。
灵力紊乱,经脉寸断。
“秘境将我弹出来,但小染还是进了秘境,当时察觉到小染进去后我压低修为跟了进去。”说到这江皓噤了声。
他不像容郁一样可以时时刻刻找到古清欢,进入秘境后分散开来,他怎么都找不到古尽染。
等在山上看到她时候,已经这样了,不过好在性命无忧。
“这伤……”古清欢抚向古尽染的手臂:“是谁干的?”
江皓摇了摇头,这个伤看起来像是人为,古尽染能活下来已经是万幸了。
古清欢也沉默下来。
江皓站在不远处,身姿挺拔如松,可他紧握的拳头和微微泛白的指节,泄露了他远不如表面平静的内心。
他的目光落在古尽染毫无血色的脸上,平日里温润含笑的眼眸,此刻沉得像化不开的浓墨,里面翻涌着怒火与自责。
“查清楚了么?”古清欢开口,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妹妹,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意。
江皓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有些发紧,带着压抑的沙哑:“秘境瞬息万变,气息难以留存。”
他说到最后几个字时,牙关不自觉地咬紧,眼中闪过一丝痛色,不管是谁,他都会让那人付出代价。
古清欢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沉沉的暮色,沉默了片刻。
然后,她转过身,目光平静地迎上江皓那双燃烧着怒火的眸子,说出了让江皓瞬间僵住的话:
“不必了去寻了。”古清欢大致已经知道是谁了,从伤口上看锋利却不留痕,像极了萧雨棉的冰灵根。
而萧雨棉现在大概已经死了。
江皓一愣,有点没反应过来古清欢说的话:“你不追究?”
这不像古清欢的作风。
“你的心意,我领了。”古清欢的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反驳的决断,“但我已经决定,明日便带小染离开宗门。”
“离开?!”江皓瞳孔微缩,下意识上前一步,语气急切起来,“为什么?在这里有我……有宗门庇护,才能更好地保护你,也能调动资源为小染疗伤啊!”
古清欢轻轻摇头,那眼神深邃得让江皓感到一丝陌生。“庇护?”她唇角勾起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若真有庇护,小染便不会在宗门内,受此重创。”
她重新看向榻上的妹妹,眼神才柔和了少许,但说出的话却斩断了江皓所有的挽留:“此间事,是非太多,我只想带她去一个安全的地方,让她安心养伤。”
她顿了顿,目光再次转向江皓,疏离而客气:“至于凶手……我自有计较。不劳江长老费心了。”
这段时间也是借住,借着他破开结界的承诺而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