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秀的小女孩,看样子应该性情内敛。但是江凝清每次笑着看人却总能透露出与这个皮相不相符的缱绻风流来。
曲堪尘心里默默想,她这样子太招人恨了,太让人讨厌了。
“江……”
“好了。”江凝清打断他的话,往前一步跨越了男女之间正常的礼貌界限,逼得曲堪尘有些后退的趋势。
可他还没来得及后退就被江凝清抓住了手,她轻笑了一声,温热的呼吸打在他的脖颈上,让他那块皮肤起了一层细密的小疙瘩。
“你现在身上也有伤,何必要闹到那样难堪的境地呢?”江凝清缓缓说道,“先合作破局不好吗,等出去后再说恩恩怨怨的事情。”
她往后退了一步伸了个懒腰,道:“好了,消气了吗?消气了就走吧。”
曲堪尘垂下了眸子,头上的雪白的绒毛耳朵也耷拉了下来。
他想,她根本什么都不懂。
她根本就不懂他被她挖了仙骨时他的恨意有多么的刻骨铭心,被她抛弃的那三百年又是怎样在绝望中近乎疯癫地去寻求那一丝复活她的可能,也不知道他得知她重现的消息的那一刻心情有多么复杂。
她还是那样对什么都轻飘飘的,像是没有心一样。
就算是她只把他当做是敌人,那认出他身份的时候竟然连防备都懒得防备,就这么把他带到身边。
一点都不在乎他,仿佛他真的是个无足轻重的小狐狸精。
她开始往村外走去,虽然看起来仍然是懒懒散散的,但是走得速度并不慢。
曲堪尘快走几步跟在了她的身后,他一直抿着唇,嘴唇都被他咬得发白。
他突然开口道:“江凝清,我恨死你了,我会杀了你,我会亲手杀了你的。”
江凝清连停顿一下都没有,也没有回头,语调懒散道:“好啊,我等你杀了我。”
“真被你杀了,我才算高兴呢。”
曲堪尘心里更加难受了,他只觉得自己像是被按到水里一样,想要挣扎也没有任何借力的地方,只能无力地窒息沉沦。
“别咬嘴唇了,都快咬出血了。”江凝清分明没有回头看他,却非常精准地制止住了他接下来的行为。
曲堪尘突然又感觉自己抓住了一根浮木一样,终于能喘上一口气。
他们并没有耽误很长时间,很快就赶上了桑榆。
桑榆什么都没有问他们,也不好奇他们单独留下来说了什么话,只是对他们点了点头。
他们没走两步路,就再一次看到了张半仙。
“是这个老头?”
江凝清点了点头,带着曲堪尘藏好,于是桑榆大大方方走了过去,歪头问道:“你是张半仙吗?”
张半仙抬起一只眼皮道:“瞎吗?看不到我这上联写的就是神机妙算张半仙啊。”
他语气算不上好,甚至可以说的上是有些冲,明明刚刚和江凝清说话的时候还算得上态度不错的。
真的是翻脸如翻书。
好在桑榆并不生气,她似乎在某些方面有些迟钝,完全没有被冒犯到的感觉,继续道:“你为什么这么瘦,穿的也破。”
江凝清:……
棋逢对手,旗鼓相当。
张半仙把手里的一本《专业行骗五十年》往桌子上一摔,道:“当然是因为没钱,穷死我了,还要拉扯半路捡的便宜闺女。”
桑榆:“哇塞,专业行骗五十年。”
张半仙:……
桑榆继续道:“你闺女呢?怎么不在身边。”
“谁知道她死哪里去了。”
桑榆:“哦哦,那你知不知道这个幻境的幕后凶手或者别的线索。”
江凝清:……
曲堪尘:……
张半仙连忙起身捂住了桑榆的嘴,但是话已经说出去了,捂住嘴也只是一个心里作用。
周围迅速泛起了一阵纯白浓雾,劈天盖日,五米之内不用灵力几乎看不清楚人影。
就在此时一道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江凝清的面门袭来!
电光火石之间江凝清已经反手折了一根树枝,不加任何拖泥带水的动作直接往黑影处挡去。
黑影没有任何阻力地被划破,散在雾中。
江凝清放开神识去找其他人的位置,发现桑榆与张半仙还是有自保的能力的,他们那边黑影攻击力弱一些,不必有太多担忧。
而曲堪尘……他的剑还未来得及收走,仿佛刚刚也在试图杀掉袭击江凝清的那个黑影,又或许是想趁机杀她?
江凝清想了想他们之间的仇恨和他刚刚说的要亲手杀了她的言论,觉得更偏向于后者。
江凝清道:“注意些,别光盯着我,若是你在这里受伤被我反杀了怎么办。”
曲堪尘没有回复江凝清的话,江凝清也没再注意他。
浓雾中的黑影越来越多,而且也越来越强,仿佛不知疲惫一般。
张半仙已经快撑不住了,他本来就没什么修为,行走江湖靠的更多的是半吊子仙术和坑蒙拐骗,再加上他一把老骨头,再拖上一小段时间他就完蛋。
就在此时,江凝清叹了口气,道:“荡秋波。”
霎时间,时间如同静止一般,一道金色强光穿透了白雾,之后便如劲风一般将整片白雾席卷。
不过一眨眼的时间,刚刚还伸手不见五指的白雾便消失地无影无踪,里面的黑影更是死不见尸。
一阵微风拂过,吹过江凝清半点未乱的衣角,仿佛刚才的危机不存在一样。
只有刚刚被江凝清随手折断的树枝承受不住江凝清的灵力,碎的可以说是灰飞烟灭,成为了最大的受害者。
“可怜的树枝。”江凝清忍着哀悼。
而张半仙终于注意到了江凝清这边的状况,颇为陌生地看着她。
他嘴唇蠕动,半晌才对江凝清道:“你不是她……二丫她去哪里了?她去哪里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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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傀儡村(7)张二丫原来不叫张二丫的……
张二丫原来不叫张二丫的,她叫孙夭夭。
她很小很小的时候挺喜欢这个名字的,“夭夭”读起来很好听。
她劈完柴洗完衣服,趁着放牛的功夫去偷听夫子讲课,夫子读了一句“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她更喜欢自己的名字了。
她想她是春天出生的,自己出生的时候院子里的那个桃花肯定开得特别漂亮,而爹娘应该就是这样给自己取的名字吧。
孙夭夭一蹦一跳地跑回了家,抱着娘亲的腰道:“娘,我是不是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正在做饭的娘一把把她推开,她被推倒在柴火堆上,本来就破烂的衣服一下子就被戳出了一个拇指大的洞。但是她并不生气,这种事情对她来说是小打小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