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沬:“他毕竟是我兄长,我总不能亲手杀死他。”
金灯轻轻笑了一下,她笑的时候嘴唇轻抿眉眼弯弯,完全不会有任何声音。
但她耳边却传来了另一个女人的笑声,很轻的笑声,却带着凌冽寒意。
慕容沬愣住,看向门外,先是惊讶而后是了然,她眼睛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情绪:“江凝清,你跟过来了。”
金灯听到这句话后身体终于绷紧,下意识握紧一直放在袖中用于防身的簪子。
而后那把簪子忽然从她手中抽走,她连一点抢回簪子的动作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把簪子飞到门外,落到一直处在黑暗中的人的手上。
江凝清的脸一点点从黑暗中显现出来,她眉眼微挑,眼中仍然含笑,仍然像含情脉脉一样和金灯对视了一下:“金灯姑娘不必惊讶,既然被你发现了一次,怎么可能还会有第二次呢?”
金灯收回表情,褪去了刚开始的震惊,只是俯身道:“是我大意了,但是剑尊大人若是想替天行道恐怕是真的找错人了……”
她这句话还没有说完,便听到重物落地的声音。
是书卷被摔到了地上。
慕容沬冷笑着几乎讥讽着对江凝清道:“你是第一天认识我吗?那你现在知道真相了,你要杀了我?”
一向情绪稳定的金灯几乎要开口骂人,就这么直接认罪了?不狡辩一下吗?
慕容沬与江凝清有交情,或许曾经是挚友,但是她不是啊。她只是个刚刚步入仙途只和江凝清有着一面之缘的人。
她尝试开口道:“这一切只是误会,我们并没有做什么……”
慕容沬:“江凝清,你难道要为了那个废物和我翻脸?”
金灯:……
明明刚才还好好的,还在说慕容歌最起码是她的亲兄长,现在直接放言说“那个废物”。
金灯默默擦了一下不存在的汗水,心想,莫非这位剑尊大人有什么特殊的功法可以让人情绪失控吗?
“所以慕容歌确实是被你囚禁起来了?那他遇害也是你的手笔?”江凝清闭眼道。
“剑尊大人,此事与我们无关。”金灯终于找到机会辩解,她温声道,“是慕容公子想要自缢,此事传出去不光彩,所以才说是被鬼怪袭击。”
自缢?
江凝清叹了口气,被困十多年,一直靠着回家与家人团圆的念头支撑下去,结果回来后发现他被困这一件事也有家人的手笔。
如果是自缢也说得过去。
江凝清看向慕容沬,而慕容沬一直在看向她。
江凝清轻声道:“我确实不知道你之前竟如此厌恶他,但是对我来说你仍然是至亲好友。此时不忙,我们谈谈吧。”
慕容沬道:“我不想谈,请回吧。”
“那金灯姑娘我们谈谈吧。”江凝清笑道。
金灯:……
她可以说她也不想谈让江凝清请回吗?
最终金灯还是叹了口气,道:“好,既然到这种境地了,那大人请问吧。”
“所谓的英雄救美的初遇,是你一开始便计划好的吗?”
“大人神机妙算,比慕容公子强上百倍。”金灯道,“还好当初遇到的是慕容公子。”
第59章玄同山(5)取剑
江凝清听金灯这么说后叹了口气,随即看向慕容沬,对上她那双不退不让的眼睛,又叹了口气。
慕容歌是最好骗的,而慕容沬心思缜密向来运筹帷幄,可以说是算无遗策。
金灯连江凝清都骗不过去,怎么会骗过慕容沬呢?
甚至一开始慕容沬就知道自己这个嫂子绝非善类,但是她却不曾提醒慕容歌分毫。
慕容沬挑唇轻笑一下,眼中露出冷意来,一时让江凝清有些心里发闷。
“剑尊当真要插手慕容家的家事吗?”
江凝清道:“只是在查鬼王相关,觉得略有蹊跷而已,现在看来……”
她语气稍微停顿,而后又轻微地叹了口气,她今日叹气次数已经太多了。
“罢了,”江凝清道,“还有一事,我要取剑,可能要麻烦慕容长老了。”
慕容沬听到那句“慕容长老”后愣了一下神,睫毛几不可察地轻颤一下,而后又很快恢复平静。
江凝清从来没有那样疏远地称呼过她。
对慕容沬来说江凝清确实是不一样的,两人年少相识,可以说是青梅的情分。
那时慕容沬一副自傲自大的模样,觉得天下人都是蠢才。她家室天赋都是顶尖的,瞧不上别人也再正常不过了。
直到遇见了江凝清。
江凝清她……根本就不是人,一个听一言入道,观两字破境的修道天才,她此生从未见过如此惊才绝艳之人。
她的那点少年傲气一遇到江凝清就轻而易举地被戳破,变得软趴趴一片。
而她甚至没有办法对江凝清生出嫉妒之心,只有同一个层次的才能嫉妒,像江凝清这种……只能让人感叹。
少年时她们每次出游遇险江凝清都悄无声息地把她护到身后,于是她对她的情谊也悄无声息地发酵,到最后江凝清竟成了这世上对她来说最重要的人之一。
慕容沬生来慕强,所以她总是憋着一股劲力争上游,也容易被江凝清这样的人吸引,所以也瞧不起她兄长。
她处处强于兄长,只因为晚出生那么几年,凭什么家主之位和玄同山宗主之位都是他的?
所以她在昭昭绑架慕容歌的时候没有出手,那个小木偶还真以为自己骗过了所有人呢,事实上在他婚礼上的大半人都看出来了异样,只是心照不宣,甚至推波助澜。
就连新娘,也是如此。
他德不配位多年,失踪了或者死了,对谁都好。
可现在江凝清竟然向着他?这让慕容沬心里压着一股无名火。
所以听到江凝清这句取剑的话,也没软下语气,仍然冷笑回复:“请自便。”
江凝清于是就自便了。
她转身离开前又看了慕容沬一眼,见她仍然横眉冷对,于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而后扬长而去。
离开前只对慕容沬说了一句“那真的是麻烦长老给我善后了,多多得罪。”
慕容沬被她这一笑整地有些恍惚而不知所以,而后又想起江凝清说的那句“长老”。
江凝清没生气,而且那句“长老”是故意气她的。
她松了一口气坐在了椅子上,而后轻声叹道:“罢了。”
金灯目光从门外转到了慕容沬身上,温声问道:“不去追吗?都已经到这种地步了,不怕那位剑尊惹出什么乱子?”
她本以为几个人打太极还能把这件事情糊弄过去,谁知道慕容沬突然摊牌。
这不符合慕容沬的日常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