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的同床共枕。
今日他便也不会被崔太?后撞见,更不会?有这?无妄之灾。
闻析真想指着他的鼻子骂。
既然都清楚他的苦是因何人而起,还在这?里?假惺惺问?什么?
难道他说怪,裴玄琰还会?为了他一个奴才,而去和自己的生母算账?
不会?,也不可能。
何况,此番裴玄琰之所以在崔太?后的手中保下他的命,不过也是因为他的血对他有用?。
倘若有朝一日,他连这?点价值也没了,以裴玄琰的心狠手辣,必然会?将他弃之如敝履。
帝王无情,古今如此。
所以闻析只是摇了摇头,“奴才咳咳……”
“你闭嘴。”
裴玄琰脱口?而出,半道又改了个意?思?:“朕的意?思?是,你嗓子受损,就别开口?说话了。”
闻析闭上了嘴,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不敢。
分明眼前人表现?的从始至终都十分的乖顺,不管是面对他的问?话,还是他给他上药时。
即便?再痛,他也没吭声,唯有那浓密的长睫,不受控的,如同蝴蝶抖落翅膀般的颤动?着。
一如此刻裴玄琰的心,上不去下不来,像是被巨石所压,又像是被堵住了发?泄的出口?。
他想要他乖,可又不想他真的这?么乖。
“闻析,疼就喊出来,不舒服就说出来,这?里?只有你与朕,无论你说什么做什么,朕都恕你无罪。”
裴玄琰自觉放下了皇帝的身段。
可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依然都是带着上位者对下的施舍。
所以闻析依然还是默不作声,垂眸摇头。
他这?副样子,让裴玄琰如同一拳打?在棉花上。
要知?道,他鲜少会?这?般,类似于低声下气,甚至算得上是低头了。
可这?小?太?监,却半点不领情。
让裴玄琰有种,他人虽是在他的面前,甚至是触手可及,可心却离他十万八千里?远。
裴玄琰深吸一口?气,但最后,却只是吐出了一口?气。
“好,此番是朕不曾考虑周全,让你遭受了无恙之灾,你要如何,才肯原谅朕?”
闻析张了张嘴,在他出声前,裴玄琰先将纸笔放到了他的面前。
“写字。”
闻析接过狼毫,在纸上写下一句:奴才能回直房歇息吗?
这?是不肯留在勤政殿,与他同床共枕。
裴玄琰的眉头紧蹙,阴沉沉的,风雨欲来。
语气也重了两分,却是不容抗拒:“不许。”
闻析放下狼毫,不再写字,因为也没意?义。
哪怕裴玄琰屈尊服软,但他骨子里?到底是不容任何人置喙的封建帝王之尊。
在他的面前,闻析没有任何发?言权。
左右不过看他的心情好坏罢了。
裴玄琰被他这?类似于自暴自弃一般的行迹气笑?了。
可即便?如此,裴玄琰也并没有发?怒,亦是和先前粗暴行事的作风全然不同。
甚至算得上如沐春风的问?:“闻析,朕待你不好吗?待在朕的身边不好吗?”
“这?次只是个意?外,朕向你保证,日后必不会?让任何人借机伤害你。”
“乖乖待在朕的身边,朕会?许你旁人都艳羡不已的恩赐。”
说着,裴玄琰将那份准备好的升官圣旨,放到了他的手中。
“打?开看看,你必会?喜欢。”
圣旨上言明,册封闻析为少监,这?是一个从四品的官职,只比司礼监掌印太?监低了一等。
而且闻析的这?个少监,除了代管内官监之外,还多了一个西厂。
李德芳作为从小?陪伴裴玄琰的大监,在裴玄琰登基后,便?被加封为了司礼监掌印太?监,除执掌司礼监,拥有批红的权力外,更是掌管着达千余人的东厂。
只是在裴玄琰之前,尤其是承光帝年间,因为承光帝的昏庸,以致宦官当道,鼎盛时期,东厂的人数甚至达到了万人。
这?人数,堪与锦衣卫相提并论。
裴玄琰继位后,以雷霆之势处置了以袁见忠为首的宦官集团,将东厂的人砍了大半。
只是不论是承光帝执政时期,还是裴玄琰继位后,并没有西厂一职。
不过闻析看着上头的西厂二字,总觉得有几分眼熟,似乎在哪里?瞧见过,但细想又完全想不起来。
他空缺了许多记忆,这?让他总觉得自己有时候的一些行为,与这?个时代不符,可他又觉得自己本该是与这?个时代不符的。
见闻析盯着圣旨,裴玄琰觉得他一定十分高兴的。
毕竟在此前,他甚至还是一个跟着旧党,随时朝不保夕的小?太?监。
虽然来了御前伺候,但也不过是最末等的。
如今一下来了个阶级跨越,这?事儿放在谁的身上,都会?惊喜不已。
更何况,除了升官之外,还多了个西厂。
裴玄琰自认为这?一番封赏,必然会?让闻析开心,所以他自己甚至都已经提前勾起了唇角。
还饶有兴致的为闻析解释了起来:“这?个西厂,是相对于东厂而建立的,算是朕为了你所独创的一个官署。”
“除了听命于朕之外,与东厂最大的不同,便?是可干涉朝堂政事,西厂的太?监都听凭你一人的调遣。”
“如此也可方便?你在后续推行新政时,万一遇到了像在平县时的危险,也不必担心身边无人可用?。”
“且西厂里?虽都是太?监,但都是朕经过精挑细选,有一定武功基础在,虽是比不上殿前司的战斗力,但应付那些闹事的刁民,却是绰绰有余的。”
这?是闻析在平县遇险后,裴玄琰思?索了整整一个晚上,最后想出的最佳法子。
要知?道,除了朝政之外,这?可是裴玄琰为数不多的,愿意?花如此多的时间,去为一个小?太?监的人身安危而思?前想后,只为保他平安。
裴玄琰觉得自己的这?一番用?心,闻析必然会?十分感动?,也便?不会?像眼下这?般,还想离开他的身边,不肯与他同床共枕了。
但实则,除了这?个新创立的,多出来的一个西厂之外,对于升官这?一点,闻析并没有觉得多惊喜。
虽然这?官一下越到了从四品,的确是算是极为少数的阶级跨越。
但闻析觉得,这?本便?是他应得的。
他提出的一条鞭法,成功为裴玄琰解决了他在新政推行中最为头疼的一道关卡。
甚至他还为此险些付出了生命,这?些都是他靠着自己的能力得来的,没什么可惊喜的。
唯一值得高兴的,便?是他离自己定的目标,实现?了一个大的跨越,这?一点倒是值得高兴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