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也很清楚,这?个时候她绝不能被裴玄琰的气势给吓到,更不能顺着他的话?头?承认。
哪怕是死,她也必须要?咬死了,当初救他的人就是她,而没有第?二个人。
否则,十一年的欺骗,等?待她的,将会是帝王的滔天怒火,而这?怒火,足以让薛家十一年的努力,都?在顷刻间灰飞烟灭!
薛如琢掐紧了掌心,任由指甲嵌入掌中,穿透了肌肤,只有疼痛,才能让她保持清醒的头?脑。
无论如何,她都?要?一口咬定,当年就是她救了裴玄琰。
薛如琢举起一只手,信誓旦旦的发?誓。
“臣妾所言,句句属实,若有虚言,便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臣妾会证明给陛下看……”
说着,薛如琢便摇摇晃晃的起身,看似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便要?再次下水。
但刚站起来,她便身子一晃,朝前栽倒了过?去?。
裴玄琰单手负后,冷眼看着倒地的薛如琢。
李德芳上前一探,“陛下,薛贵妃怕是高烧昏死过?去?了,可要?弄醒继续再审?”
“不必了,将她丢回储秀宫,派人盯着。”
薛如琢以为自己打死不招,甚至还一副就算是被冻死,也要?证明自己所言非虚,便能让裴玄琰相信她的话?了?
人的第?一反应,往往是最真实的。
而虽然薛如琢比起其他人,心思素质的确是高上许多,但她在面对裴玄琰的质问?时,眼底一闪而过?的惊慌,就已经在第?一时间出卖了她。
至于再给她一次机会这?样的话?,不过?是裴玄琰用来炸对方的。
果然,薛如琢嘴上说着自己所言非虚,但人都?还没起来,就好似撑不住晕死了过?去?。
裴玄琰已经不在意,她到底是真晕还是假晕。
他已经确定了两件事。
第?一件,薛如琢必然不会凫水。
若是会,即便是多年不曾凫水,身体也会存有记忆,就算是忘了大半,但基础的凫水动作还是会的。
而刚才生死攸关?之际,薛如琢落水的第?一反应,便是胡乱的拍打水面,这?是没有任何凫水的基础。
而第?二件,便是当年救他之人,一定不是薛如琢。
原本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十一年,对于裴玄琰而言,只是一件小事。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却一直有一个诡异的执着,让他一定要?查出当年真正救他之人是谁。
恰好在这?个时候,湖里的宫婢竟然真的找到了那枚玉扳指。
亭拼尽全力,终于活着游上了岸。
颤抖着手,趴在地上,向裴玄琰展示她手中豁出性命找到的玉扳指。
“陛、陛下,奴婢找、找到了玉扳指……”
只是她的话?还没说完,裴玄琰没有任何温度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恍若已经在看一个死人。
薄唇只不耐的,吐出几个字眼:“那朕,便赐你?一个全尸。”
随着玉扳指砸落在地,裴玄琰又下了第?二个命令。
“其余人,拖下去?,全部杖毙。”
伴随着接连起伏的惨叫声?,鲜血染红了青石地面。
一如在这?深宫之中,悄然无声?消失的,数十条性命。
*
裴玄琰回到勤政殿时,带了一身的寒气,夹杂着挥之不去?的,淡淡的血腥味。
到了殿门口,裴玄琰却顿住了脚步。
“传朕之令,命司礼监在暗中,调查十一年前所有出现在乾西一带,不论是宫女还是太监,只要?是撞见过?当年场景的,立即带到朕的面前。”
司礼监便是常在暗中,为皇帝调查一些不能放在明面上的东西。
但新帝忽然要?调查十一年前,他被害落水的真相,即便是能干如李德芳,也不由面露难色。
“陛下,如今已过?十一年之久,宫中的宫人怕是已换过?十数轮,十多年前的宫人,许多要?么早已亡故,要?么便放出了宫……”
裴玄琰可没耐心听这?些,直接冷言打断:“怎么,你?办不到?”
李德芳脊背一凉,立时跪下,“奴才必竭尽全力。”
“不是竭尽全力,而是必须找出当年的人,若是办不成,叫他们都?提头?来见朕。”
李德芳毕竟是从小陪伴裴玄琰的大伴,即便是在此事上办事不利,裴玄琰倒也不会要?他命。
但司礼监的其他人,却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对于这?些太监而言,差事办得好了,自有封赏。
但若是搞砸了,便小命难保。
生死,不过?也便是帝王喜怒之间,一句话?的事罢了。
李德芳不敢有任何异议,跪首在地领旨。
又试探着问?:“陛下,那薛贵妃当是如何处置?”
裴玄琰既然指明了要?查当年的真相,作为犯了欺君之罪的薛如琢,当是好日?子也到头?了吧?
“先姑且留她一命,朕还需要?用到薛翰文。”
薛如琢的命,从不是裴玄琰所在乎的。
如今他才继位一年,正是用人的时候,内阁的三角关?系才稳固,新政的推行也如火如荼,这?中间不能出岔子。
李德芳自是明白新帝用意,便不再多问?。
裴玄琰推开殿门时,宫人们便要?行礼:“参见陛下……”
“都?退下。”
裴玄琰直接不耐打断,挥挥手屏退了众人。
寝殿内只留了几盏灯,相比于素日?里的亮堂,今日?便显昏暗,在一片静悄悄中,适合放下心防,展露心中的柔软。
裴玄琰放轻脚步,但步子却迈得很大。
在来到龙榻边,他以单手,动作轻缓的撩起了素黄帷幔。
闻析依然侧睡在里侧,只占据了不到床的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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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裴玄琰的这?个角度,从他优美柔和的面部轮廓,再到半张素白的脸。
随着裴玄琰撩起的帷幔,被新帝高大的身影,切割成一半明一半暗的烛光,笼在闻析那张美好的睡颜之上。
殿内的静谧,让来自于闻析的每一下浅浅的呼吸,都?犹如心动的擂鼓一般,一下又一下的,敲打在裴玄琰的心头?。
裴玄琰伸出手,带着老茧的指腹,才落在了闻析的面上。
他像是被对方带着寒气的温度给冻到了般,浓密的长睫轻轻一颤,宛若抖落了纷纷扬的蝴蝶。
裴玄琰立时收回了手。
等?到缩回之后,他才意识到,自己只是因为闻析的一个小小的不适,便变得畏手畏脚了起来。
这?简直不像是他。
但他却心安理?得的接受,发?生如此改变的他。
因为从发?现被欺骗了十一年,裴玄琰真正动怒的,不是薛如琢,那个女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