琰不为所动:“男女授受不亲,亲妹妹也不例外。”
“另外,朕已经下召,赦免闻家所有罪责,闻析的父兄皆得以升迁,并即日返京,闻家旧宅也已在重?新修缮。”
这?接二连三的惊喜,实在是来得猝不及防。
虽然当初闻家被定罪时,闻妙语还十分年幼,但她也知,涉及到谋逆之罪,闻家这?辈子怕是都没机会翻身了。
但没想到,这?一天竟然会来得这?么快,且又那么的猝不及防。
不过同时,闻妙语自然也不傻,闻家此番之所以能这?么快且顺利的脱罪,父兄们不仅能返京,还能得到升官。
这?一切,靠的都是闻析。
是闻析几番险些丢了性命,才换来了闻家昔日,甚至比往昔要更加辉煌的荣耀。
可?若是这?一切,都是以闻析的半条命换来的,闻妙语情愿让她自己来代替哥哥。
她的哥哥,已经活得那般坚信,那般不容易了,可?她却能为他做的,是那样那样的少。
裴衔月很是高兴,“妙语,从此之后?,你便不用?再隐姓埋名,还套用?旁人的姓氏,且很快便能与你的家人们团聚了。”
“皇兄,你总算是做了一回好事,闻析醒来之后?,必然也会高兴坏了。”
闻妙语反应过来后?,才记起?要谢恩。
“民女拜谢陛下皇恩浩荡……”
跪到一半,便被裴玄琰扶住制止了。
“相比于朕亏欠闻析的,这?并不值一提,若非朕为了那所谓的身后?虚名,也不至于会让闻析孤身奋战,以至他屡次陷入险境。”
若是闻析有家人,若是闻家人在朝中担任要职,闻析也不会因为他中毒倒下后?,便被朝中的豺狼虎豹们一下吞噬。
至少有助力,有人会为了他而奔波,不至于叫他孤身一人,孤立无援,挣扎在生死的边缘线上。
可?惜,裴玄琰醒悟到这?一点还是太迟了,如今闻析已伤痕累累,半身病痛,他如今所做的,也不过都是一些亡羊补牢的行为。
闻妙语毕竟不是朝廷中人,不懂这?个中的关系,但裴衔月在高兴之余,还是很快想到这?其中的利害。
将裴玄琰拉到一边,低声询问:“皇兄,你当真下诏想清楚了?你这?么直接赦免闻家,让闻家父子皆数升迁,朝中反对?的势力怕是会不小。”
“而且那些御史?的笔杆子,亦是不容小觑,皇兄你当真能为了闻析,而抵住这?来自于四面八方的攻讦,更不怕会留下昏聩的骂名吗?”
一母同胞的亲兄妹,自然没人比裴衔月更了解自己这?位亲哥哥的抱负。
但裴玄琰看?向?的,却始终是龙榻的方向?。
“不论是天下,还是身后?名,都没有闻析的安危重?要。”
在法场上,当裴玄琰抱着奄奄一息的闻析,那个时候他清楚的意识到,他已经完蛋了。
他深深的,无可?自拔且不顾一切的,爱上了闻析。
他无法接受,若是有朝一日,他走在了他的前面,他该要如何面对?,这?孤独而又寂寥的,孤家寡人的高位。
曾经他志得意满,觉得只要拥有了天下,所有的一切都将掌控在他的手中。
可?那个时候他才悲哀的发现,即便他已经是帝王,即便他坐拥天下,可?是他却依旧无法抵抗生死。
当闻析气若悬丝的,倒在他的怀中,对?他说他很疼,他只觉得,心脏像是被千万支箭射穿。
千疮百孔的同时,也是痛苦懊悔。
懊悔于自己的自大,懊悔于他的无能。
所以哪怕不顾皇帝的声名,被扣上不孝的帽子,裴玄琰也只恨自己醒悟的太晚,做的太迟。
饶是裴衔月,在听到此话后?,亦是不由震惊在了原地。
她从未想过,从来狂妄不可?一世的皇兄,竟然有朝一日,承认了自己的无能,并在弥补自己的过失时,心甘情愿的,押上自己的一切。
在裴衔月和闻妙语离开后?,裴玄琰一勺一勺,细致的喂闻析服了药。
细细的擦拭唇角,又握住他的手,亲亲手背,哪怕此刻闻析的双手都颤了厚厚的绷带,裴玄琰却也只觉亲不够。
过一会儿,又亲亲他的眉眼,以额头,抵着闻析的额头。
“闻析,快些醒过来吧,若是再不醒,你便没法第一时间,看?到你的家人们了。”
第二日时,闻析的体温总算降了下来,虽然没有完全?恢复正常,但已经在可?控的范围内。
这?证明伤口没有再发炎,也已经在恢复,但恢复的速度十分缓慢,只是不再继续流血,已经是在向?好的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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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体温能降下来,便说明已经度过了最?危险的鬼门关,剩下的,便要看?闻析的意志,何时能醒转过来了。
在确定闻析已经没有性命之忧后?,裴玄琰才有了功夫,腾出手料理这?次事件。
首先料理的,便是审理此案的刑部?和大理寺所牵涉的一众官员。
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皆被革职查办,他们虽为直接审理闻析,但在此案中亦是起?到了默认的推波助澜作用?。
只是削了他们的官,已经算是他们侥幸。
而参与,甚至是主审的吴少卿,可?就倒大霉了。
但裴玄琰没有马上杀了吴少卿,而是先将人带到自己的跟前,亲自审问。
“你幕后?,让你对?闻析严刑拷打,对?他刑讯逼供之人,是谁。”
吴少卿早已快被吓死了,跪伏在地,瑟瑟发抖。
“陛、陛下明鉴,微臣、微臣都是按照太后?娘娘的懿旨行事,绝对?没有徇私舞弊啊……”
裴玄琰也不废话,动了动手,“朕只给?你一次机会,若如实招供,朕只诛你吴家一族,但若你还不如实招供,九族夷灭。”
“选一个吧,朕的耐心不多。”
单只杀吴少卿一个,裴玄琰自然是不解气的,毕竟这?厮在牢中,还拿闻析的家人来威胁。
既然他敢拿家人威胁,裴玄琰自然得要成全?他的一番用?心,送他的家人,与他一道下地府了。
吴少卿一下瘫软在地,他自知已经在劫难逃,但想起?前一日上头的警告,他还是绝望的闭上了眼。
“微臣自知失察,愧对?陛下,微臣愿以一死,求陛下饶恕微臣的家人,他们都是无辜的!”
说着,吴少卿便狠心一咬牙。
邱英觉察到他要自尽,立时上前,抓住了他的脖子。
但到底还是晚了一步,吴少卿吐出一口黑血,邱英一探鼻息。
“陛下,他服毒自尽了。”
裴玄琰面色阴沉,转动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
看?来朝堂这?淌水比他想的还要深不见?底,裴玄琰都已经拿吴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