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往他的腰后?垫了柔软的引枕,好方便让他靠着。
而在闻析卸力,将力气?都?放在引枕上后?,裴玄琰又伸手,抚上他的额头探体温。
确定体温并没有往上升,裴玄琰的手转而又落在了闻析的脸颊上。
这个无比自然的动作,却足够让站在不远处恭候的闻家父子,眼珠子都?快看得掉下来了。
这这这……虽说他们这一路上,也?多有耳闻,如今这朝中最受器重?的臣子,便是?他们的二儿子闻析。
但是?他们离开京师太久,跟不上时代的变化了,还?是?如今这君臣之间,都?已经如此不芥蒂。
乃至于,还?要君王来亲自亲力亲为的,照料一个臣子?
虽然体温没有往上升,但毕竟是?在外?头吹了一会儿的冷风,脸颊冰凉凉的,没什么温度。
裴玄琰先将一只鎏金龙纹手炉,塞到?了闻析的手中,让他抱在怀里暖手。
又将原本披在他身?上的大氅脱下,因为路上的时候,大氅上落了积雪,而勤政殿内温暖如春,积雪很快便融化,带着大氅也?会被打湿。
原本裴玄琰是?打算换一件新的大氅,但闻析坐了一会儿后?,便觉得热了。
本身?为了出门,他就已经里一层外?一层的,穿得都?快动不了了。
眼下在温暖的寝殿内,自然便热得不行,拒绝了裴玄琰拿来的大氅。
“太热了。”
裴玄琰也?没再坚持,将大氅递给宫人后?,又取了条柔软的云锦织线毛毯,盖在闻析的双腿上。
还?是?不放心的问:“脚可疼?还?是?让太医过来再检查一下,今日毕竟站了不少时间,万一伤口又加重?可便不好了。”
在说话?的同时,又将一早便准备好的,温热的茶汤递到?闻析的唇边。
这茶汤是?加了温养身?子的中草药,这段日子以来闻析平时不喝药的时候,都?会以这茶汤代替水来喝。
因为这一系列的动作太过于自然而熟练,是?这一个月来裴玄琰每日都?做的,所以闻析也?便形成?了条件反射,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就在要就着裴玄琰的手,要喝两口茶汤时,闻致远终于是?没忍住,咳嗽了一声。
闻析一下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与皇帝之间毫无君臣该有的敬畏与卑躬屈膝。
相反的,他更?像是?压裴玄琰一头般,享受着这天下最为尊贵的帝王的亲自伺候。
闻析干咳了声,双手接过了茶盏,以眼神示意裴玄琰,他父兄还?在这儿,莫要忽略了人。
裴玄琰却是?不急,看着闻析小口小口喝起了茶汤,确定他的手可以拿住茶盏,这才将视线落在了闻家父子身?上。
“两位爱卿一路上辛苦了,这些年来,在岭南可是?受苦了?”
闻致远压下心头那股怪异感,跪首在地恭敬回道:“从前是?微臣犯了错,陛下能再给微臣报效朝廷的机会,微臣必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裴玄琰抬了抬手,“闻侍郎年纪大了,便不必多礼,来人,给两位爱卿赐座。”
“你们都?是?闻析的至亲,闻析对朕有大恩,闻析的亲人,自也?是?朕的亲人,所以在朕的面前,两位爱卿不必拘束,只管当做寻常的闲聊即可。”
闻家父子不由对视一眼。
虽然他们这一路上多有耳闻,当今陛下对闻析极为器重?,但却并未听过闻析对皇帝有什么恩情。
但能让一国之君说出如此重?视的话?,甚至还?将臣子当做家人,足以见?得闻析对皇帝这恩情,怕是?不简单。
闻致远忙受宠若惊道:“微臣惭愧,犬子能为陛下效力,乃是?犬子莫大的荣幸。”
裴玄琰说随意便当真是随意,便连身?上一贯的帝王压迫感,都?收敛了不少,甚至还?与闻致远聊起了岭南的生活。
闻致远先前跟着庄王的时候,也?没什么机会,能与庄王如此促膝长谈。
眼下这种被帝王重?视的感觉,让闻致远颇为老当益壮,与裴玄琰聊得那叫一个有来有回。
当然,闻致远也是万万不敢放肆的,言语之间都?是?由着裴玄琰,他问到?什么,闻致远便答什么,丝毫不敢有所隐瞒。
而裴玄琰这看似随意的闲聊,实则问的全都是闻析所关心的问题。
这些年,父兄在岭南都?吃了什么苦,又是?如何过来的,这些问题都?一一得到?了解答。
闻析在宫中苦苦挣扎,而闻家父子在岭南亦是?吃尽苦头,如今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茶汤顺着喉咙下肚,身?子也?逐渐的温暖了起来。
听着父亲与皇帝你一言我一语,这满殿难得的温馨,闻析心中也?渐渐安定下来。
听着听着,他不由打了个哈欠,在温暖的环境之下,困意便又上来,开始昏昏欲睡。
或许是?身?子受损,又许是?日常服用的汤药,这一个月来闻析总是?很容易犯困。
但孙太医说,睡觉也?是?有利于身?体恢复,是?属于正常现象。
闻致远与皇帝聊得起劲儿,但闻松越的注意力,却始终在闻析的身?上。
见?闻析头如点葱,向一边歪过去时,他刚想要有所动作。
但一道高大的身?形比他的动作更?快,掌心在下一瞬,便稳稳接住了闻析的脑袋。
闻析本身?也?只是?犯困,不至于真?的睡过去,所以在裴玄琰有所动作的时候,他也?醒了,头顺势离开了裴玄琰的掌心。
“困了?”
不等闻析回答,裴玄琰便侧身?对闻家父子道:“两位爱卿今日赶路也?是?辛苦了,闻家府邸朕已命人修缮完毕,便先回府安顿去吧。”
皇帝亲自过问府邸的修缮,这可是?莫大的荣耀,闻致远真?是?感激涕零:“微臣一家何德何能,得陛下如此器重?,微臣真?是?愧不敢当啊!”
“闻侍郎若是?感激,便该感激自己为朕,生了个好儿子。”
闻致远一愣,还?没从皇帝这话?中品过味儿来,闻析已经单手撑着案几,借力起身?了。
裴玄琰的注意力马上又落回到?了闻析的身?上。
“不是?困了,起来做什么?”
闻析看他一眼,觉得裴玄琰这不是?废话?,嘴上回道:“时辰不早,臣自然是?要和?父兄一道回闻府安顿。”
如今他们一家人都?已经团聚了,而且他也?恢复了男儿身?份,在朝中任了五品的礼部郎中之职。
乃是?正儿八经的臣子,自然是?要回自己的府邸,岂可一直住在皇宫。
先前是?因为养伤,他也?实在是?没精力去思考这些,如今父兄都?回来,他当然是?要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