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香阁。
平阳县最奢华的酒楼,今日破例清场,宽敞的正厅里,整齐摆放着数排檀木座椅,二十名衣着华贵的富商依次落座。
富商们面面相觑,交头接耳:
“潘氏商会请我们过来,到底所为何事?”
“潘家有官家背景,负责淮、常、徐三州的水运,如今虽逢大旱,部分河道断运,但旱灾不过是一时的,总有下雨之日。”
“只要还想在这一带做生意,都绕不开潘家。”
“潘氏商会递的请柬,谁敢不来?”
沈清越身着一袭天青色长衫,缓步走到正厅的最上方,步态从容,唇角噙着一抹浅笑,一副让人看不透的模样。
她扫视一圈全场,吐字清晰道:
“感谢诸位赏光,莅临今日的商会,此次召集大家,主要为了分享一件难得的稀罕物。”
话音刚落,一名侍从端着托盘走上来,放在沈清越身前的桌案上,盘中物件被一块红绸严实遮挡,瞧不出一丝端倪。
沈清越是十里八乡有名的恶霸,县衙里有一个捕头姑父。
虽说不是大人物,有部分富商还是识得她的脸。
长胜赌坊大东家王永贵,被沈清越收拾过一顿,现在骨头还疼着,心里一直记着这个仇,就等合适的机会报复。
当他看到沈清越时,眉头不禁皱起,沉吟半晌后,决定静观其变。
王大富由于儿子王有才的原因,恰好认识沈清越,他眨了眨精明的双眼,老谋深算的试探:“你可是张捕头的侄子沈清越?”
“你和潘家有什么关系?”
沈清越拿着李承玺给的令牌过来的,压根不认识潘家人。
眼下场合,当然不能暴露自己的底细。
沈清越没有回答王富贵的问题,转而反问:“我能以潘氏商会的名号邀请诸位,便让天香阁清场,诸位觉得,我跟潘家能没有关系?”
富商们摸不透沈清越的意图,又不想得罪潘家,表面功夫自然要做足,一个个脸上堆着笑容,双眼盯着托盘,表现出很感兴趣的样子:
“托盘上的是什么宝物?”
“能在天香阁展示出来,必定是稀世珍宝。”
“我们可要好好见识一番。”
笑容看起来有些假,却也说明潘家在他们心里很有分量。
沈清越有了计较,脸上神情不变,嘴上从容道:“那是当然,普通物件怎能入得了诸位的眼?”
说着,她揭开红布,一尊晶莹透亮的琉璃盏,呈现在众人面前。
杯身没有丝毫杂质,光线穿过,折射出细碎的光影。
其实就是一个普通的玻璃杯。
沈清越坑过王有才一次,现在缺钱,准备薅一薅富商们的羊毛。
还别说,玻璃杯在古代确实稀有。
富商们一个个探出头,发出惊叹:
“居然是琉璃盏,真的是稀罕物!”
“今日可算是开了眼!”
“沈公子,这尊琉璃盏来自何处?可是进贡之物?”
话语间,同样在试探沈清越的底细。
沈清越不动声色的一笑:“琉璃盏并非我的,我也只是替人办事,诸位觉得此物如何?”
话一出口,让人更加琢磨不透。
富商们处事圆滑,搞不清状况的时候,说些好话捧一捧总没错,于是,齐齐出言称赞:
“这尊琉璃盏堪称绝世珍品!”
“拥有此等珍宝之人,必是不凡之辈,真是羡煞我等!”
“我若是有这么一件,肯定将它当传家宝,一代传一代!”
“我也是……”
沈清越赶紧顺着话头提议:“那正好!既然诸位如此想要,不如就地拍卖?价高者得。”
富商们相互对望,眼神交流。
各自都在心里思量。
琉璃盏确实是好东西,花点钱拍下,跟潘家拉近关系,也是可以的。
之前,王有才在沈清越手里买过一个琉璃盏,那个已经被王大富送人,再拍下这一个也不错。
王大富率先开口:“能有机会得到如此珍贵之物,那当然好!我出三百两!”
其他富商与王大富差不多的想法,陆续出声叫价:
“我出三百五十两!”
“五百两!”
“八百两!”
王大富豪气的大喊一声:“我出一千两!”
沈清越眉眼的笑意加深,见喊价声停下来,高声确认一遍:“还有没有人出价?”
平阳县是个小地方,富商们预算有限,一千两已经是极高的价钱。
沈清越心里门清,爽快的端起托盘交给王大富:“琉璃盏归你。”
王大富递上一千两银票,捡到宝一般的接过托盘。
沈清越好不容易将富商聚集到一块,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他们?她紧接着拍了拍手。
侍从又端着一个托盘走上来。
周姓富商忍不住好奇的问:“这又是何物?”
沈清越故作神秘的揭开红布,一尊比刚才琉璃盏更大更精致的琉璃瓶,展现在众人眼前。
王大富见到后,顿时觉得手里的琉璃盏不香了!
莫名有点后悔!
早知道后面还有,就买这尊琉璃瓶!
沈清越气死人不偿命的介绍道:“这尊琉璃瓶可是压箱底的独一份!不管是收藏,还是送给贵人开路,绝对有面子,比黄金还要靠谱!”
说着,转头看向众人:“你们有谁想出价?”
琉璃瓶确实是好东西。
前面没抢到琉璃盏的人,有些动摇。
周姓富商心一横,头一个喊价:“我愿意出一千两!”
其他富商先后跟着叫价:
“一千二百两!”
“一千四百两!”
“两千两!”
琉璃瓶最后被一个朱姓富商拍走。
众人气势高涨,场面一下热了起来,沈清越硬是把好好的商会,变成了拍卖会。
沈清越趁热打铁,再次拍了拍手。
侍从又又又一次端着托盘上来。
富商们心里惊诧,琉璃珍宝是大白菜吗?
难不成还有?
红绸揭开时,一套精美绝伦的琉璃茶具映入众人眼帘,验证了他们的猜测。
沈清越扫了一眼懵圈的富商们,毫不心虚的介绍:“这套琉璃茶具绝对是世间绝品!诸位可以上来仔细瞅瞅,有谁见过这等工艺?别说送贵人,就算进贡给皇室,都是绝顶好的!”
所有富商全部围在桌案旁,仔细端详。
越是细看,就越震惊:
“我从未见过如此瑰丽的琉璃!”
“工艺堪称巧夺天工!”
突然,有人高声喊道:“我出两千两!”
王永贵也很心动,若把琉璃茶具进献给上头,他的生意必将顺畅无阻。
沈清越拿出来的东西越珍贵,他就越忌惮,越不敢轻易动她。
王永贵藏起心头的恨意,喊出一个价:“我出两千一百两!”
王大富后悔得捶胸顿足,第一个琉璃盏与琉璃茶具相比,相差太大。
只怪自己下手太快,咋不按耐住性子,多等一等呢?
王大富也想要,牙一咬,豁出去了,扯着嗓音喊价道:“我出两千二百两!”
王永贵盯着王大富,双眼发狠:“两千三百两。”
两人虽然都姓王,却不是一家。
王大富没给他一点面子,豪横道:“三千两!”
王永贵双手攥了攥拳,要不是沈清越搅黄了他赌坊的声誉,生意一落千丈,钱都用来填补窟窿,不至于连三千两都加不上去。
王永贵目光森冷的扫向沈清越,心中的恨意又加深一分。
沈清越五感灵敏,察觉到王永贵的视线后,望了过去。
吓得王永贵赶紧挪开,上次在柴房被收拾的事,还历历在目,他可不想再来一次。
沈清越在心里将王永贵记下来,这个人以后还得注意着点,见无人喊价,高声确认道:“三千两!还有没有出价更高的?”
稍稍等了一会儿后。
沈清越宣布:“琉璃茶具,归王员外所有!”
王大富交出三千两,捧着琉璃茶具心满意足。
然而,当沈清越再次让侍从端上琉璃碗、琉璃盘、琉璃镜的时候,在场所有人都无语了。
到底有多少琉璃珍宝?
一件又一件的。
可不能买亏了。
如沈清越所料,东西一多,就没那么值钱了,后面拍出的价格依次递减,分别是一千两,五百两,三百两。
最后一件三百两的拍完,她没有再继续。
沈清越不再浪费时间,开口宣布:“多谢诸位贵客捧场,拍卖到此结束。”
众人刚松了一口气。
沈清越摆出十五个小号玻璃杯,徐徐道:“未竞拍成功的人,只需一百两,便可带走一件琉璃盏作为纪念,也算不枉此行,就当是诸位来过潘氏商会的证明。”
富商们摸不准沈清越与潘家的关系,一百两不多,琉璃盏即便小了点,也值这个价。
若不买,万一得罪潘家,反倒得不偿失。
就这样,沈清越成功从每一个富商手里薅到了羊毛。
总共入账9300两,到钱庄换成黄金,兑换成星币后是93000星币。
沈清越回到清水村时,心情特别好,难得哼起了歌。
李承玺轻笑着调侃:“商会一行,你看起来收获颇丰。”
沈清越愉悦的嗯了一声,将令牌丢给他:“谢了,待会送你一件回礼。”
“什么回礼?”李承玺眸子微动,随即提醒,“我可不要琉璃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