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四吃完药后,症状稍轻,表明药有效果,却不明显,病情恢复除了药物作用外,也与个人的体质有关。
沈清越安排伙计留意沈四的病情,实在不行就花钱走后门,到医馆找大夫,自己准备回清水村看看。
却不想,张捕头突然找上门。
“清越,你在这里正好!百姓到县衙闹事,很多衙役都患了热症,人手不足,你赶快随我到县衙帮忙!”
张捕头声音焦急,拉起沈清越的胳膊就走。
之前在县衙,张捕头见识过沈清越的力气。
多年来,习惯把她当成恶霸侄子,就算女扮男装的身份暴露,一时也无法将她和娇滴滴的姑娘联系到一起。
出了事,第一时间想找她帮忙。
沈清越和张捕头刚赶到县衙,就见上千名百姓已经冲破防护,一窝蜂的往县衙里涌。
百姓嘴里还大喊着:
“新县太爷和县丞到现在还不见人影,是真病了?还是害怕瘟疫,压根儿不敢来上任?”
“医馆药铺门口都排满了人,药价一天翻三倍,有钱都未必抓得到药!”
“我孩子烧得烫手,再没有药就来不及了!”
“我爹娘本就体弱,眼下都快撑不住了……谁来救救他们?”
“一家人全倒下,只剩我一个还能走动,要是再抓不到药,这个家怕就没了!”
“昨日,我本想到常州府避避风头,谁料,周边城池早就封了路,一听是平阳县来的,连城门都不让挨近!”
“药抓不到,逃也逃不了,朝廷是不是要把咱们扔在这儿自生自灭?”
“官府必须给个交代!”
“对!给个说法!”
张捕头见正门走不了,带着沈清越走侧门进入县衙,从戒石亭东侧廊檐一拐,从后方的乌漆小门踏入大堂。
原本肃穆的公堂挤满了人,像菜市场一样喧闹。
主簿官帽歪斜,衣冠凌乱,被百姓围在墙角,气得不行:
“刁民!简直是一帮刁民!”
“公堂重地,岂容尔等擅闯!”
“捕快!衙役!你们都在干什么?还不将人拦下?”
人实在太多,捕快无从下手。
平时百姓都惧怕捕快,或许是真的逼急了,完全不管不顾:
“今日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
“到底还管不管老百姓的死活?”
“不给交代,我们就待在县衙不走了!”
何主簿急得满脸通红,扯着嗓子喊:“张捕头不是去请援手了吗?怎么还没回来?”
张捕头前方全是百姓,压根挤不过去,真下狠手又不行,只能求助于沈清越:“你力气大,快想个法子,把主簿救出来。”
沈清越抬起脚,向地面重重一踏,“轰”的一声,整片公堂的地板剧烈一震。
百姓齐齐往后看。
有人不自觉出声:“发生了什么事?”
沈清越待所有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才缓缓的吐出三个字:“让一让。”
话落,左脚向前迈出一步。
百姓被沈清越的气势所慑,下意识后退。
闹事的百姓里,不乏有大胆的,当即大声表示:
“她再厉害也只有一个人!我们有上千人,她奈何不了我们。”
“想想家里重病的亲人,今日天王老子来了,都要让官府给我们一个交代!”
“对!我们绝不能认怂!”
百姓不再后退,十分有骨气的挡住沈清越。
沈清越淡定的伸出手,将挡在前面的人像拎小鸡一般,一个个拎开。
有人无奈的大喊:“她力气实在太大,根本挡不住!”
何主簿见沈清越穿过人群,走了过来,一下子有了底气,指着乌泱泱的人,大声下令:“快把这些刁民统统轰出去!”
正当所有百姓忧虑沈清越会不会动手时,忽然听到她道了句:
“轰出去解决不了问题。”
沈清越的声音清晰回荡在公堂,“城里闹瘟疫,民心不安,百姓不过是想讨个说法,官府究竟如何应对?眼下到底什么情形?他们有知情权。”
何主簿气道:“你不是张捕头请来的援手吗?到底帮谁?”
沈清越简言道:“我也是老百姓。”
上千名百姓见沈清越站在自己这方,气势一下大涨,纷纷喊道:
“对!我们也有知情权,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
何主簿实在没法子,与平阳县相邻的几个县都爆发了瘟疫,药材紧缺。
瘟疫不比寻常伤寒,十分难治。
何主簿只能先安抚住百姓:“我们已经加急上报!朝廷很快会有办法,大家再等等!”
然而,老百姓根本不听,情绪反而更加激动:
“你们等得起,家里的病人可等不起!”
“我娘就剩一口气,等朝廷的文书到,人都凉了!”
“今日不给个准话,我们绝不散去!”
沈清越适时补刀:“县令与县丞皆未到任,张主簿,你如今就是百姓眼里的父母官,人命关天,此刻正是尽责之时。”
何主簿被怼得哑口无言,气愤的瞪了一眼人群后方的张捕头,让他请援手,结果搬来个死对头。
以前,吴县丞就很怕沈清越这个惹事精,他现在是深有体会。
就在何主簿不知如何应对时,大堂外忽然传来一道洪亮的声音。
“钦差大人御赐金令在此!见此令如朕亲临!”
卫泽高举着一枚金牌,神态肃穆。
众百姓与官员齐齐下跪,高呼万岁。
卫泽这才出声宣布:
“危难之际,一切皆从权宜。”
“平阳县突发瘟疫,官务滞塞,民女沈清越,曾于旱灾中立功,才德兼备,体恤百姓,暂代县令一职,县中一应仓廪、丁役、兵马及官署人等,皆听其调度。”
“令牌为凭,皇权为证,阳奉阴违者,以抗旨论处。”
沈清越有点懵,前一刻,她还站在百姓的角度,下一刻,就要暂代县令一职?
李承玺闹的是哪一出?
是觉得她太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