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仙君大人!您能在一炷香的时间内便来回徐州和北阳城?”
徐州州牧的府邸中,前任司空大人宁屏山激动到浑身肥肉颤动:“这么一来,这么一来,北阳城的重重防御又算的了什么?!大人!直接突袭皇宫,覆灭北齐易如反掌!”
被宁屏山称作仙君的是一名紫衣中年男子,此刻他正站在一个猩红色的池子上,慢悠悠的摇着手中羽扇:“不急,本官做事向来谨慎,这也是神王会将收付这个小凡间界的重任交托于我的原因。
“而且本官的目标不仅仅是一个小小北齐,而是整个凡间界。所有我还是打算先去探查一下这个凡间界的主要势力,之后再做决断,想来能省上不少力。”
“还是仙君高瞻远瞩,下臣这里有相关的资料,不知大人”
“也好,你改日呈上来,本官抽空一观。”紫衣中年男人似是看出了宁屏山尚有一些藏的极深的担忧,微微一顿,挑眉笑道:“不必担心,就算本官只以分身前来,拿下这个小凡界也是十拿九稳的事。更别说此次你血祭二十三万凡人血气激活水镜,让我得以真身过来——凭本官金丹期的修为——”
“一根指头,便足以镇压这小小凡间界。”
此时此刻,北阳城,御书房的气氛十分压抑。
北齐国君齐欢是现场三人中唯一一个坐着的人,只是黑发少年此时垂头丧气,就差把头藏到书案底下去了。
“灵蕴哥,我错了”
“陛下,君臣之仪。”
“呸,咳咳,白爱卿,此事是朕思虑不周。不过朕当时有送一份折子到相府,你没有驳回,我——朕就”
谈话到了这里,迟钝的温霜降突然莫名多了几分危机感。她悄悄的往墙角挪去,试图趁那位站在桌前看着北齐国君平和微笑的紫衣丞相发觉她之前,用隐身符将自己藏起来。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温霜降。”男人的声线低磁温和,一副好脾气的模样。
正在往自己额顶上贴符的温霜降闻言浑身打了个寒噤,手中的符纸没捏稳贴歪到左边的侧脸上。于是她整个人顿时消失了一半,以凡人的视角看,其惊悚度不亚于大白天见鬼。
温霜降觉得这绝不是她技艺不精的错。这五年来,只有当东家非常非常生气的时候,才会喊她的全名。
虽然东家笑的很温和,不过东家的笑没有任何参考意义。从她自昏迷中苏醒,见到东家的第一秒起,他总是在笑。微笑、轻笑、很冷的笑、温柔的笑、对她摇头无奈的笑,上朝时淡漠疏离的笑。
还有生气时愈发完美的笑。
一如此刻这般。
“那天你搬走我案头书卷,搬回来的时候,是不是不小心,漏掉了一点东西?”
他一垂眸,便带下沉沉威压:“嗯?”
另一旁坐着的齐欢趁着白念之转身的时候双手合十,疯狂向着温霜降的方向比口型:温霜降妹妹对不住了白爱卿很生气这锅太大你忍一下朕还在长身体背不起
紫衣丞相眼尾余光轻轻往回一扫。
少年国君立刻坐端正了身子:“咳咳,今天的政务还真不少啊哈哈哈。”
白念之收回眸光,再次看向温霜降:“霜降?”
“对,对不起!”
只有半边身体的白发少女向着紫衣男子的方向猛的一鞠躬,她紧张的手心发汗:“对不起,东家。”
愧疚、自责、懊恼,更多温霜降说不上名字的情绪交错涌出,让她想要转身落荒而逃,却又被面前人温和平缓目光死死的定格在了原地。
“我,我”
温霜降结结巴巴,眼眶一下涌上了泪花。
白念之轻轻叹了口气。他俯下身来,左手搭上温霜降显形的右半边肩膀,右手温柔的擦去她眼角泪光。
“没事的别怕。是我太着急,有些失态了。”
“徐州是前司空宁屏山家族势力根基所在,贬他回去,他必然怀恨在心,这无异于放虎归山。”
“不过事已至此,我也有疏漏之处——这段时间我需要好好思考补救制衡之法,否则,徐州生乱,不过是迟早之事。”
“你不,怪我?”温霜降小心翼翼抬眸看他,声线还带着一点点颤音。
白念之弯弯眉眼,放轻语调,软语轻哄:“是有一点生气,吓到你了吗?你看你,怎么隐身符都贴歪了?”
“喂,”一旁的齐欢试图插入对话:“灵蕴哥——呸,白爱卿,朕有件很重要的事其实还没有告诉你”
他话还没说完,正在紫衣丞相怀里的那个一身黑衣的霜白发色女孩突然面色一凝。
下一瞬,她将手搭在白念之的左肩上,掌心向下一压:“什么人,滚出来!”
御书房内的温度骤降,温霜降手所指的方向更是直接结出一层薄霜。
“呵呵没有想到,小小凡人界,也会有修士存在。”
空气中先是燃起了一团火,焰光燎燎,一个紫衣中年男人缓缓自其中走出。他拿着一把刻有玄妙铭文的羽扇,衣着服饰与整个凡间界上任意一个国家都不大相似。
“二阶法术霜痕?而且还是瞬发,想来这便是你突破筑基时铭刻到灵根上的本命法术了吧?桀桀,区区凡人界,能做到这样,已是天纵之才。不错不错。”
他鼓了鼓掌,打量温霜降的眼神就像打量自己的囊中之物,完全忽略了一旁的白念之与齐欢:“带你回去,想来圣上定会多记我一功。甚好甚好,意外之喜。”
白念之将温霜降往自己身后悄悄一推,不动声色的挡在齐欢和温霜降两人面前,冲来人露出一个标准弧度的笑容:“观阁下风华气度,不知可是上界仙君?”
“哦?你们这个凡间界已经与上界失联已久,竟然还有人能认出本官的来处?不错不错,学识当真渊博。”
此刻,紫衣中年男人才将注意力移到除温霜降外的另外两人身上。
齐欢垂着头坐着,双拳紧握,垂下的细碎额发遮住了他的眉眼。他觉得面前这个紫衣中年男人看自己的眼神很不舒服,就像就像打量一块待价而沽的猪肉,让他想起小时候一些他永远都不愿意去回想的事情。
不过此时此刻,看着那人身旁环绕的火焰,他识趣的强行压制下了自己心中的厌恶感。
危险,危险!千钧一发之刻,不要插话,不要帮倒忙,交给灵蕴哥。就像十年前,他还只是个卖豆腐的小商贩,却能把自己从西楚皇宫那个人间炼狱中买出来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