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魔种,又或者,可以说魔尊?
山奈无所谓。
青年披着石绿色的锦衣华袍,下裳是绿得呈现墨色的裙摆。他慢悠悠从台阶上走下来,眼神自上而下冷淡地看着躺在地上、喘着气,还笑着看他的弟弟。
分明是相差无几的外貌,但薄昭离的气质,就让他显得像个薄情寡义的浪荡子,还很随意轻浮的那种。
山奈给人的感觉,就是稍微冷淡一点的,表面装乖装嫩,实际上能够毫不犹豫捅你一刀、按心情办事的反派。
总归都不是什么好货色。
所以他们打起来的时候,不少暗处的魔族修士都悄悄跑远了,省的殃及池鱼。
“真恶心。”山奈擦掉了唇上的血色,嫌恶地踩了一脚薄昭离的衣袍。
圣子他毫不在意,一个鲤鱼打滚坐起来,仰起头看着山奈。
“真该让你的圣女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薄昭离咧开嘴笑了,“怎么,圣女大人没喂饱你吗,恢复成年体了还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扯着脸给谁看。”
山奈蹲下来,和他对视。
“你想和我吵架吗?”魔种面无表情地问。
“吵不起来,你没劲啊,”圣子戳戳山奈的胸膛,耷拉着眼皮子,“我就是没搞懂嘛,你不是想弄死她吗,怎么……又缓和态度了。”
“是想改主意了?”
薄昭离挑眉。
见哥哥不理自己,他有点来劲了,“不会吧?真改变主意了?不杀了?要搞囚禁那套了吗?还是说,舍不得了?才见几次啊,你就心软了?看不出来啊,口味这么……”
“不是。”
山奈打断他的喋喋不休,叹口气,“那么能说,魔尊,你来做。”
“那我不要,我闭嘴啦。”
他消停一会,觑了一下山奈的脸色,还是没忍住开口。
“我就是好奇哎,真的。明明那么多勾子埋伏了,你却忽然让他们收手,我觉得很浪费啊。
总不该是你和她都被天道,关在蛋壳里面那么多年,相处出感情来了?”
安排的星辰阁叛徒,居然只让人家在记忆里面做了手脚,用来拖延一下楼安然的排查速度。
陶青衿出去调查的时候被打晕,本来是应该植入魔教的毒虫,用来操控他,在祁春迟身边埋下钉子,后来却只是轻轻放过。
冬城的时候,安排那个小贩,怎么会只是让他和妖族起冲突,肯定是要祸水东引,让祁春迟沾上一身腥,吸引她主动出手,就算不暴露身份,也要扒下她一层皮。
路上埋伏陆雁回那些魔族,一次出手不成就收回,也没让他们在星城里面作乱。
找祁春迟茬的那个,拍卖行遇见的修士,后来他找祁春迟的麻烦,也被魔族的人暗中压下去。
星城的谣言也是一开始埋下的种子,只要后来的事情一一牵扯出来,生根发芽,那祁春迟的身份不暴露也得暴露。
总之就是要勾出她真正的身份。
和天生魔种相生相克的,天生灵种。
天道亲自下场洒下的新生,为千年前遭受各族排挤、被魔族蜃食的人族,开启的保护罩。
克制魔族而不被魔族伤害,吸引魔族而不至于被魔族污染,像个发光的球体一样,让魔厌恶,又无法亲自动手铲除。
还要学人类勾心斗角,安排几出大戏,让利益受损的其他种族下场,拔除掉天道对人族偏爱的证据。
毕竟有灵种在,人间界的领域内,灵气多么旺盛啊,人族几百年来出了多少“天之骄子”,饱食天道血肉生长的人族,已经开始挤压其他种族的领域了。
怎么忍?
就连天劫,人族的天劫也要比其他种族要好过一些。
天道多么宠爱它“生”下来的东西,瞧,给了这么多不公平的优待。
分明千年前……
这片大陆尚是完整的时候,大陆的霸主,是深渊魔族。
踩着魔族上位,还要挤压其他种族多出来的生存空间,待在温室里面做不被风雨侵扰的花朵,还不明白自己得到了怎么样优厚待遇的人族,就应该被打碎“保护罩”,暴露在真实世界之中。
才算公平。
而且……人族里面,也不全是受到“她”馈赠的……这不是更有趣了吗。
所以,我的哥哥,你怎么一次次破坏了我们的计划,你在想些什么。
薄昭离看着默不作声的山奈,轻笑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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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会打断你的计划,只是我参与的部分,我要剜掉它们。”山奈说了一句奇怪的话。
薄昭离不知道听懂没有,只是耸耸肩,准备离开这座大殿。
他向身后摆了摆手。
“你有空去岩浆泡泡吧,洗洗脑子,别再做更过分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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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水门最近,发生了一些怪事。
陶青衿回到宗门之后,就拉着决明子走了,因此也没有太了解这些事。
只是他感觉宗门内,弟子之间的氛围变得有些奇怪了。
问起决明子。
决明子说:“大概是大家都开始上进了吧。”
陶青衿不明觉厉。
也没再问了,毕竟他目前有他的要紧事。
决明子在知道他要结契之后,非但没有表现出反对,甚至还想让他带自己去看看,见证一下近亲结契。
陶青衿倍感无奈,有些头疼,也没心情关注其他的事情了。
清心阁。
祝暥却是感觉到了另一种不同的气氛,仿佛是风雨欲来。
楚轻裘写着最新的清心曲,最后一笔落下,她将墨水吹干,曲谱递给祝暥。
“你教那些弟子新的曲子吧,务必每个人都充分学习到,每日让她们练一下,不可懈怠。”
祝暥想说什么:“师傅……”
楚轻裘打断她:“我也不太懂。只能先这样做,让她们别再躁动了。”
她亲自写的曲谱,不仅有法术加持,能让那张简单的曲谱,望一眼就让人容易学会——方便祝暥教习,还有清心静气的功效。
祝暥因为门中弟子躁动不安的景象,也已经三天没有休息好了,还在操心。
她自己觉得大家心浮气躁的,殊不知自己看起来也是躁动不安的。
这曲谱,希望能够让她内心安宁些许。
祝暥离开了。
楚轻裘捏了捏自己许久不曾写字,有些发酸的手腕。
她垂着眸子,没形象地趴在床上,头埋进枕头里面还要叹气。
“掌门师姐……你快些出关吧,要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