惩戒阁是历代掌门办事的地方。
虽有阁主,但若出大事,直接听令于掌门。阁主本人也由掌门亲自指派。
平素有什么疑事霍乱,阁主都会整理一份消息,交给掌门,二人共商也是有的。
这一届的惩戒阁主是白鹤的弟子,南陵光的师弟,风容与。
然而风容与本人,在多年以前,就因历劫失败,闭关不出了,已经许久未出现在人前。
传言有说他已经陨落,不过没有人敢在南陵光面前传谣。
是以门中弟子这一乱,吹云筝没有第一时间收到惩戒阁整理来的“前情提要”,还得亲自去过问惩戒阁的大弟子,掌门亲徒,柳长明。
说起来,如果风容与在下一届弟子招收之后,仍然不出关、无联系,待到掌门出关之后,大概除了南陵光之外的其他四峰峰主,就要联名劝告掌门换人,由柳长明接任惩戒阁阁主之位了。
毕竟惩戒阁不能无管事之人,而且现在柳长明在惩戒阁,还是管理得当、且很有话语权的。
当然,这是他话。
吹云筝揉揉自己的太阳穴。
当下之事,在于这次弟子们的动乱。
他听着柳长明的叙述。
“半个月前。
情报部的弟子呈上来一件打架斗殴的事。
虽然门中弟子大多数都是点到即止的切磋,但过去也难免有弟子没有控制好轻重,伤了他人的事件出现。
所以我只是照例安抚了受伤弟子,没有再度关注。”
柳长明抿着唇,微不可察地叹息。
“然后半个月内,不同峰阁之间,出现了更多的斗殴事件,有更多的弟子被挑事者中伤。
我询问过不少挑事方原因,有的说,是不小心的;有的说,动手的时候只想着赢,没有分寸;有的说,他就是故意的,因为他看对方不顺眼……各种原因都有。
听起来只是弟子们心浮气躁,想来是最近功课松懈,闲了起来。
不少的挑事者后来都诚恳道歉,并且补偿了受伤的弟子。少部分认为自己没有做错,只是失手了的弟子,也在惩戒堂走了一趟,出去之后再未生事。
于是弟子又以为,事情告了一段落。
但后来,那些曾经被打伤过的弟子,变成了挑事的一方。
更多的斗殴事件发生了。
就连清心阁和惩戒堂的弟子,也未能幸免,或多或少,都有些滋事之人。
这就是现下的总体情况。
弟子在事情发生的第二阶段,就已然拜托清心阁的人,去往各峰阁之间,奏清心曲,以平复门中弟子的躁动心态。
并且加强了对恶意滋事者的告诫惩罚。
然而这些手段似乎都只能起到些微的效果。
于是弟子从第一批生事的弟子入手,询问他们挑起事端的缘由。
在没有串通的情况下,所有生事的弟子都怪异地统一了口径。
他们说,‘明明我天赋也不差,为什么他就能当外门/内门/亲传弟子?’
除此之外,这些滋事者,还有一个相似之处,皆是由低位弟子向高位弟子的挑战,而且,低位弟子,都打赢了。”
柳长明说到这里,抬头和吹云筝对视。
“掌门,”青年开口,“这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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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批弟子,在出事之前,可有接触过什么奇怪的人?或者身上被动过什么手脚?”
吹云筝问。
柳长明“不同弟子的交际圈都不一样,盘查起来较为广泛,因此我事先请清心阁的弟子们奏过问安曲。”
问安曲,先令人心神放松,处于一个比较心清神明的阶段,再奏第二段,使人信任奏曲之人,叩问对方相关事宜。
倘若不是内心防备很重之人,或者被下了噤口令般使人无法顺利开口的咒,内心坦荡的修士,一般都会吐露出真实想法。
柳长明“他们都表露出对现状的不满,对自身能力的自信,愤世嫉俗,认为自己怀才不遇。
甚至有一位亲传弟子,还认为自己可以超越师傅,顶替师傅的位置。”
吹云筝“?”
吹云筝“谁这么狂?”
柳长明“蔡峰主新收的首徒,顾沧笙,顾师弟。”
吹云筝“……”
说起来,蔡子昂收了个新徒弟之后,作为师叔,他还送过见面礼给对方。
犹记得,那是一个冷面寡言的弟子,只与蔡子昂亲近些,平日里除了炼丹就是打坐修炼,不爱出门不爱交际。
这样的人,居然会看不起……不对……!
“顾沧笙是和谁挑事?”
吹云筝虽然内心有了答案,还是有点不可置信,问道。
柳长明沉默片刻,无情地开口,“当然是与蔡峰主。”
“他打、不,他斗胜了?”
丹师一般不动武,丹师比拼,一般是比炼药的手段与质量。
柳长明压了压嘴角,努力严肃点,然而上扬的尾音让他的幸灾乐祸跑出来一点,“当然,在炼制低品回春丹的过程里,蔡师叔的成丹率比顾师弟要低一颗,炼制的时间要比顾师弟长三息功夫。”
差距不大,但即便如此,也是输了。
要知道,顾沧笙从入门到学习修真界最惯用的丹药之一——回春丹的时间,也不过一月有余。
他高兴得都不客套称呼对方的职务了,而是变成“师叔”这样较为亲近的称呼。
可见柳长明看热闹看得还是很开心的。
吹云筝扶额。
事到如今,他也不问蔡子昂当场的反应了。
只看这事本貌,他已经有点想将顾沧笙此举,排除在这次动乱之中。
不是他主观判断,实在是,这也不像是有冲突的样子,至少,有没有可能,顾沧笙确实是又卷又天才的那一类型?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他没有看蔡子昂热闹的意思。
绝对没有。
“除此之外,没有哪位亲传再勇于挑战师傅,又扬言可以顶替师傅的位置了吧?”
吹云筝确定一下。
柳长明摇摇头“仅此一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