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李秀荣离世后，孙炳章就将孙墨川和孙芮蕊锁了起来。
他们什么都做不了。
这次，孙炳章像往常一样出门，却带回来了一个年纪与孙芮蕊相差无几的小男孩。
他全身没有一处是完好的，穿着破烂的衣服，头发乱糟糟地披散着。
这个男孩一来被孙炳章扔到了孙墨川和孙芮蕊所在的房间。
孙墨川护着孙芮蕊，一脸警惕地看着那个小男孩，“你是谁？”
那个小男孩蜷缩在与他们对角的角落里，“你们又是谁？”
他声音沙哑，甚至可以说是硬扯着嗓子在说话。
孙芮蕊问道：“你的嗓子怎么了？”
小男孩扭过脸，“不用你管。”
孙芮蕊站起身。
孙墨川问她，“蕊蕊，怎么了？”
孙芮蕊抬头看着他，“阿兄，我们给他倒一杯水喝吧！”
孙墨川见那个男孩的模样，心知他应该是被孙炳章拐过来的，于是点点头同意了，“好，不过我来倒水。”
小男孩忐忑地接过水，一饮而尽，“谢谢”
孙芮蕊伸手想要帮他把散落的刘海碎发给撩起来，他却警惕地捂着头，眼神中带着恐惧。
孙芮蕊赶忙招手，“你别怕。我叫孙芮蕊，这位是我的阿兄。”
孙墨川点头，“我叫孙墨川。”
“你别怕，我们不会伤害你的。”
小男孩蜷缩着身子，头埋在臂弯里，闻言抬头，“我叫夜宣。”
孙芮蕊笑靥如花，“夜宣，好好听。”
孙墨川跟着点头，“想来你的父母对你有很大的期望。”
夜宣冷哼一声，“那又如何，我还不是被拐来这里。你们呢？也是被拐来的？”
孙芮蕊扭头看了眼孙墨川。
孙墨川叹气，“拐你来的人是与我们有血缘关系的父亲。”
“不过我们并不认他。”孙芮蕊急忙解释。
夜宣抿唇，摸了摸耳朵，“哦。”
孙芮蕊眨了眨眼，“他为什么要拐你回来啊？”
夜宣摇头，“不知道。”
“那你身上的伤都是他打的吗？”
夜宣一会儿摇头一会儿又点头，“一部分是他打的。”
孙芮蕊觉得他甚是可怜，一个小小的孩子，居然被打成这样。
她拿了一个包子给他，“饿了吧，给你。”
夜宣不敢拿。
孙芮蕊催促道：“吃吧。没事的，我们还有东西吃。”
夜宣这才拿过，狼吞虎咽吃了起来。
“你慢一些，我给你拿水。”
夜宣吞下去了，眼帘低垂，带着丝怯意，“谢谢。”
孙芮蕊拍了拍他的肩，“小孩，你别怕。我和阿兄跟那个坏人不一样，你不用怕我们，真的！”
孙墨川无奈笑笑，摸了摸孙芮蕊的头，“是的，你不用怕我们。”
“以后有我们一口吃的，就有你一口喝的！”孙芮蕊像个小大人一样昂首挺胸。
夜宣感觉心里暖暖的，“谢谢。”
孙芮蕊拍了拍她旁边的小凳子，“来，坐我们旁边。”
夜宣微微点头，坐了过去。
到了傍晚，大门突然被打开，凉风飕飕。
三人纷纷冷醒，看着门口处。
孙墨川本就是睡在最外面，他半跪在床榻上，将孙芮蕊和夜宣护在身后。
只见孙炳章大步跨了进来，他手上拿着之前送给李秀荣喝过的同样的小瓶子。
孙墨川大喊：“你要做什么！”
孙芮蕊将枕头扔了过去，“快走开！”
孙炳章面露不悦，眼眸微眯，“别惹我生气，把那个孩子送出来。”
孙芮蕊一把抱住夜宣，“不行！”
孙墨川看着那个小瓶子，“你要让他变得和娘亲一样吗？”
孙炳章揉了揉太阳穴，随后一把揪住孙墨川的衣领，将他甩下床。
“阿兄！”
孙芮蕊哐当一声爬下床，扶着孙墨川，对着孙炳章吼道：“你这个坏人干什么！”
孙炳章蹲下，一把揪起孙墨川的头发，拍了拍他的脸颊，“都被打了这么多了，还没被教训够？”
孙芮蕊直接咬住孙炳章的手腕。
孙炳章吃痛，他扬手就打了下去。
孙墨川紧紧护着孙芮蕊，不让她受到半分伤害。
夜宣见状抄起小木凳就扔回去，被孙炳章躲开了。
三小只紧紧站在一起。
孙炳章很是不耐烦，他直接出门拿了一把刀回来。
孙墨川虽然很是害怕，但没有后退，“我来替他。”
孙炳章挑眉，他之所以一直不给孙墨川和孙芮蕊吃药，只是因为他内心觉得这是他的孩子，尚有一丝良心，虎毒不食子。
可是今日见到他们二人这样反叛的反应，孙炳章心里的第一想法就是不想要这两个孩子了。
“可以。”
孙芮蕊拦住孙墨川，“不要，不要，阿兄，蕊蕊不要蕊蕊只有阿兄了”
孙墨川摸了摸孙芮蕊的头，又摸了摸夜宣的头，“若是我有事，麻烦你照顾我妹妹。”
夜宣摇头，“我不用你救。”
说着，他就要将小瓶子抢过来。
孙墨川拦住他，“护好我妹妹，若是她有事，我唯你是问。”
夜宣无奈，收回手，“是。”
孙墨川就这样跟他走了，这一走就是一年。
而孙芮蕊也不会想到，这一别就是永别。
这一年的时间，夜宣一直陪着孙芮蕊，寸步不离。
他经常陪她看星星，为孙墨川祈祷，保佑他平安归来。
“夜宣，陪了我这么久，真是太谢谢你了！”
夜宣淡笑，“不辛苦。”
孙芮蕊好奇，“不过，我怎么从来没有听你谈起过其他的玩伴？”
夜宣嘴角扯出一丝笑，“我哪有什么玩伴？”
“那你还是乞丐的时候，没有玩得来的伙伴吗？”
夜宣想了想，他担心孙芮蕊觉得自己是一个无趣的人，所以他骗了他，“有。”
“那我陪你去看看他们吧！”
夜宣内心慌张，“好”
他紧急解释，“但是我们没有很熟，只是玩得来，对！”
孙芮蕊讪笑，“好的，好的。”
她带上了自己的小零花钱，为夜宣买了三笼包子。
夜宣抱着包子，“这么多？”
孙芮蕊点头，“对啊！”
夜宣有些害怕，因为自己当真没有认识那么多人，会不会不符合孙芮蕊的期待。
孙芮蕊跟着他来到他之前待着的破旧小巷子里，里面有很多人，男女老少。
见到孙芮蕊和夜宣，众人纷纷侧目，毕竟除了他们，很少有人知道这条巷子。
有一个看着而立之年的男子走上前，他佝偻着身子，挥了挥手，“是不是夜兄弟嘞？”
夜宣点头，“黄兄，是我。”
他认识的人不多，唯一熟稔的也就是面前的这位男子，黄彬。
夜宣给孙芮蕊介绍，“黄彬。”
孙芮蕊微微鞠躬，“您好，我叫孙芮蕊，很高兴见到你。”
她拍了拍夜宣的肩，示意他送包子。
夜宣直接将三笼包子递给他，“黄兄，给。”
孙芮蕊震惊，夜宣挠了挠后脑勺，“抱歉，我唯一熟的只有黄兄。黄兄虽然比我大许多，但特别照顾我。”
他是唯一一个帮过自己的人。
孙芮蕊点头，和黄彬道别后，牵着夜宣的手就要往回走，却被一个小孩撞了一下。
他低着头不断鞠躬道歉，孙芮蕊连连招手，“没事的，我不要紧，你还好吗？”
小孩垂着头不语。
孙芮蕊见状将自己身上剩下的碎银两递给了他，“送给你。”
小孩没有接。
孙芮蕊直接往他手里塞，“拿着吧。”
小孩愣愣攒着孙芮蕊给的碎银两，看着女孩离开的背影，眼底带着阴恻的冷意，声音阴戾，“凭什么他能过得这般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