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上官子玉还是来到了剑仙门,没想到剑仙门的风雪已经停了,他绕过众多剑仙门弟子,来到了日月月的房间。
说实话,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何要如此行事……自己并无恰当的理由前来探望,可又实在放心不下。
上官子玉的一生,犹如一幅早已绘制好的画卷,天玄宗的唯一嫡子,父母的骄傲。哪怕面对母亲的离世,年幼的他也能镇定自若,宗主之位迟早是他的囊中之物,父亲一直以来的教诲言犹在耳:
“子玉,你生来便与众不同,莫要理会那些弱者,更莫要与他们同流合污。”
他只能颔首,顺从地应道:
“是,父亲。”
当年幼的孤云烈将球踢到自己面前时,他亦是漠然离去,不要理会他们,不要与他们玩耍。
自己与他们本就不同,哪怕是向自己求救的云海生,还是关心自己的君无痕,亦或是一直沉默不语的落樱。
自己注定要踏上与他们截然不同的道路。
这条精心规划的长生大道,原本一路平坦,哪怕偶有坎坷,父亲也会将其一一抚平。
自己的心始终坚定不移地走在这条长生大道上,将其余人远远地抛诸脑后,直到,突然有一个女子如流星般闯入。
本以为只是萍水相逢,却未曾料到她连鞋都未穿,就这样毫无顾忌地闯入了自己的生活。
上官子玉凝视着躺在床上的日月月,心中充满了疑惑,这莫非是合欢宗的法术不成?仅一面,便能让人魂牵梦绕,难以忘怀。
说起来,父亲最为厌恶的便是合欢宗与神兽宗,一个只会投机取巧,走的是旁门左道;一个根本不是人,只是供人骑乘的野兽,又怎能与人类相提并论。
见日月月面露痛苦之色,上官子玉心生怜悯,便伸出手指轻触她的面门,想要进入她的意识一探究竟。
等上官子玉踏入她的神识,眼前唯有一片无尽的漆黑,脚下的土地仿佛泥泞的沼泽,使人举步维艰。
这里为何如此阴森恐怖?上官子玉拿出符纸点燃,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行,终于望见了一丝微弱的光亮。黑色的天空中悬挂着一轮正在融化的月亮,宛如一颗破碎的明珠,散发着诡异的光芒。
月亮下方,一只形态怪异的妖兽赫然入目。那怪物背对着自己,散落的长发如瀑布般垂落,裸露的上半身依稀可辨是个女人的模样,但下半身却是由一堆动物或野兽的尸体拼凑而成,那庞大而扭曲的身躯毫无美感可言,仿佛只是将肉块粗暴地缝合在一起。
上官子玉连忙向四周探寻,却未能找到日月月的身影。不过,从眼前这巨大怪物的出现来看,它很可能就是噩梦的根源。只要将这怪物斩杀,或许就能让日月月她摆脱噩梦的纠缠。
想到此处,上官子玉毅然拔出佩剑,小心翼翼地向前迈进。那怪物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突然猛地回头,死死地盯着上官子玉。而上官子玉在见到怪物面容的瞬间,竟然也呆若木鸡,愣在了原地。
那怪物的上半身与日月月的模样如出一辙,只是那双原本湛蓝的眸子,此刻竟然变成了兽眸,竖立的瞳孔如针尖般紧盯着上官子玉,只见她缓缓开口,似乎想要诉说些什么。
“意……意中……人。”
上官子玉顿时感到脊背发凉,倒不是因为眼前这由碎片拼凑而成的怪物能口吐人言,而是她惊愕地发现,这眼前的怪物可能就是自己要寻觅的日月月。
那怪物如疾风般飞窜到上官子玉面前,那过于庞大的下半身如巨蛇一般匍匐在地上,上半身却与人类一般大小。她伸出手,轻柔地挽起上官子玉的一缕头发,如同抚摸着珍贵的宝物,随后低头亲吻。
“……我好高兴,你来找我……”
子玉见对方逐渐逼近,将佩剑如同一道闪电般架在那怪物的脖颈之上。
本应如疾风般一剑斩下怪物的头颅,但一看到那张与日月月仿若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脸,上官子玉的心便如被重锤狠狠敲击,那把剑就那样僵在两人中间,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凝固。
与日月月一般无二的脸庞滑落串串泪珠,宛如断了线的珍珠,颗颗晶莹,令人心疼不已。
“…讨厌我吗?意中人讨厌我吗?”
那蓝色的兽眸中,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奔涌而出,每一滴都似蕴含着无尽的哀怨。
说不上讨厌,只是上官子玉的本能如警钟般在脑海中不断敲响,告诉他不能再与此怪物有任何纠缠,必须尽快逃离。
那怪物似乎看穿了上官子玉的心思,
“不要走……”
话音未落,脚下的黑泥瞬间幻化成无数只狰狞的黑手,如恶魔的爪子般紧紧抓住上官子玉。那怪物双手如蛇般紧紧贴在上官子玉的胸膛,褪去他洁白如雪的道袍,将那结实的肉体和健硕的身体轮廓毫无保留地暴露出来。
与月月一模一样的怪物附上,贴紧着上官子玉的身躯,那双野兽般的蓝眸仿佛燃烧着熊熊火焰,紧紧盯着上官子玉,仿佛要将他的灵魂都吞噬。上官子玉只觉得自己如同被烈火炙烤,浑身发烫。
怪物伸出双手,触摸着那皮下之肉,聆听着皮肉之下血脉如江河般奔涌的声音。
突然,一道寒光闪过,上官子玉御剑如蛟龙出海,将缠住自己的黑泥瞬间斩断。上官子玉趁机从那怪物的束缚中挣脱而出,他的耳根如熟透的苹果般通红,飞速地将白色的道袍披在身上,然后如鬼魅般消失在日月月的神识之中。
等上官子玉再次睁开眼,看到房内熟悉的布置和装饰,他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总算逃出来了。不过,这个视角却让他有些诧异,好像自己正躺在床上。他正准备起身查看,却惊觉日月月竟如一座山般坐在自己身上看着。
难道说,自己仍深陷在日月月那神识之中,未能逃脱吗?上官子玉凝视着坐在自己身上的日月月,随后瞥见那双蓝色的眸子,已非兽眸,这才稍稍放下心来,然而此刻的姿势着实令人有些窘迫。
自己究竟该说些什么……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一切,上官子玉慌忙撇过头,不敢直视日月月说道:
“看样子你的身体应是好转了些……”
日月月沉默不语,垂首看着眼神飘忽不定的上官子玉,缓缓俯身,轻声问道:
“为何要逃?”
上官子玉霎时如遭雷击,瞳孔剧震,随后几颗晶莹的泪珠仿若断了线的珍珠,自上而下簌簌地滚落到他的脸颊。上官子玉转头,与泪如雨下的日月月四目相对。
望见她那被泪水盈满的蓝色双眸,上官子玉不禁反问自己,真的已经逃出来了吗?
日月月的脸愈发靠近,直至与两人的唇紧密贴合,如墨的发丝如瀑布般垂落,遮掩住了上官子玉的面容。
亲吻结束后,日月月继续在上官子玉身上摩挲,嗅着他的气息与衣物,仿佛这样便能让自己心安,最后日月月如同一只温顺的小兽,依偎在上官子玉身上,沉沉睡去。
上官子玉则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自日月月亲吻他后,便如雕塑般一动不动。
上官子玉的脸红得如同熟透的苹果,一直红到了耳根,他轻轻地转过头,目光落在日月月环抱着自己的手臂上。此刻,他与日月月紧紧相贴,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胸腔的起伏和温热的鼻息。
接下来该怎么办……逃走吗?
上官子玉的脑海中蓦然浮现出日月月哭泣落泪,梨花带雨的模样,再瞧瞧眼前她安然熟睡的姿态,上官子玉情不自禁地轻抚她的秀发,目光也随之停驻在她微微泛红的眼眶上,想必是刚刚哭过的缘故。沉思须臾后……
他宛如呵护珍宝一般,轻柔地搂住了日月月。
她的身躯娇小得仿若一只楚楚可怜的小猫,纤细的脖颈好似弱不禁风,上官子玉不禁在心中暗自揣测:
她究竟是如何跋涉至此的?一路上可曾遭遇艰险?在这里过得可还好……真是怪哉,此时此刻的上官子玉心中冒出无数个问号,都渴望向日月月一一询问。
哪怕只是一星半点,他也期盼能与她更加亲近一些,即便她已在自己怀中,却仍觉得距离不够近。
此刻的自己到底是何种心境?好奇?怜惜?……还有一种难以名状的情愫在心中无声无息地蔓延开来,那是一种令他不敢深入探寻的情感。
正当上官子玉意欲深挖这份情感时,父亲的声音猝不及防地在他耳畔响起。
“上官子玉。”
上官子玉便犹如将稀世的宝物深埋地下一般,将这份感情深深地藏匿在心底,再铺上几层厚厚的土,将其严丝合缝地掩埋起来,就如同他无数次做过的那样。
他如同呵护着宝物一般,轻柔地搂着日月月,在她那如丝般柔滑的额头,轻轻地印下一吻,而后宛如一阵清风般离去。
待到日月月悠悠转醒,却惊觉床上空空如也,仿佛那温暖的怀抱只是一场虚幻的梦境。她努力回忆着,想起之前自己亲吻上官子玉的那一幕……难道这一切只是一场梦吗?自己真是烧糊涂了……
她并未发现,几串冰糖葫芦宛如璀璨的明珠,在桌案上闪烁着诱人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