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我再次醒来,已是次日清晨,阳光透过窗棂,斑驳地洒在我的床榻之上,带来一丝丝温暖与光明。我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小翠那张满是疲惫却满是喜色的脸庞。
“二小姐,您终于醒了!”
小翠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哽咽,她连忙起身,端来一碗温热的粥,“您先喝点粥,白大夫说您醒来后需要吃些清淡的。”
我勉强坐起身,接过粥碗,轻轻抿了一口,温热的米香瞬间在口腔中化开,驱散了身体的疲惫与虚弱。我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躺在白氏医馆的一间静谧厢房中,窗外鸟语花香,室内药香袅袅,一切显得那么宁静而安详。
我微微一笑,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不仅是因为这碗粥的温度,更是因为身边人的关怀与守护。我轻声说道:“小翠,辛苦你了。”
小翠闻言,眼眶微红,连忙摇头:“二小姐言重了,只要您好起来,奴婢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她边说边细心地替我调整枕头的高度,让我躺得更舒适些。
望着小翠忙碌的身影,我的心中满是感激。这份真挚的情谊,如同窗外透进的阳光,温暖而明亮,驱散了心中残留的阴霾。
我轻轻叹了口气,思绪再次飘回那个梦境,那个关于风神飞廉,关于杨昀,又似乎只是我内心深处渴望的幻影。
对了!这个梦这样绵长这样不真实,那我在这里多久了?!
“小翠,我睡了多久?”
“二小姐,您已经睡了一天一夜了。白大夫说,这是身体在自我修复的表现,让您醒来后不要急于起身,要多休息。”
一天一夜……
总不能我一直这样躲下去吧?我都不知道对面人是谁,不断地见招拆招不是个好办法。
这次依然没能让她得逞,只怕还有后续。
“小翠,扶我起来,你请一下林侍卫,就说我有话问他。”
小翠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忧虑,却立刻应声道:“是,二小姐,奴婢这就去请林侍卫。”
言罢,她轻手轻脚地走出厢房,一会儿便领着林熠步入。
林熠面色凝重,步伐稳健,见我已醒,微微颔首道:“二小姐,您没事了吧?还有哪里不舒服?身上有伤吗?”
我神色冷淡地看他一眼,道:“托你前主子的福,还活着。”
林熠神色一黯,垂首不说话了。
“林侍卫,我两度涉险,九千岁可曾说过什么?这件事,他知道吗?”
“……”
“那是九千岁在拿我试探那位?”
是不是,我就这么无辜成了他们py的一环?我是炮灰了?
林熠用力摇摇头,坚定道:“不会的!千岁爷最是珍视二小姐您了!”
我见侧面他是不可能说了,单刀直入问道:“不如我这么问,林侍卫,是哪位娘娘想要害我?再或者我这么问,九千岁蒙难前的未婚妻是宫中的哪一位?是不是,我已经和她碰过面了?”
林熠闻言,面色骤变,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片刻后才道:“二小姐,属下不能说。”
我牵了牵唇角,冷淡道:“看你反应,我应该是猜对了。”
林熠神色更淡,我看他半晌,他仍是闷葫芦一般模样,又道:“行了,我也不难为你了。我们收拾收拾东西,准备走吧!”
林熠猛地抬头看我,张口道:“二小姐,您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好,怎么能劳行呢?”
不走,我去哪里?
“我不知她底细,这次下毒她已是报了必杀我的决心,若是我在这里逗留的时间太长,势必会影响白医师。不如早点走,免得伤害无辜。”
林熠闻言,眉头紧锁,最终缓缓点头:“二小姐言之有理,但您身子虚弱,若真要动身,也需得等白大夫确认您无碍之后方可。”
我轻叹一声,不再坚持,只道:“那便依你所言,你先去准备马车,再派人通知白大夫,待他确认我可出行时,即刻启程。”
林熠领命而去,小翠则在一旁细心地为我整理衣物与行装,眼眶中仍泛着未干的泪痕,却努力挤出一丝笑容,试图安慰我:“二小姐,咱们不嫁九千岁了行不行。”
不嫁?小翠还真是天真。
圣上金口玉言,我若不嫁,倒霉的是我的家人和身边人。何况障眼法一次就够了,再来一次就没那么容易了。
我轻轻拍了拍小翠的手背,柔声安慰道:“小翠,有些事并非你我所能左右,但请放心,我自有分寸。嫁与不嫁,并非全然由我一人决定。这是圣上赐婚,哪里轮得到我自己选择?!”
“不过,车到山前必有路,我相信我们一定会挺过去的。”
小翠闻言,眼中的泪光更甚,却也多了几分坚定。她用力点了点头。
……
不多时,林熠归来,身后跟着白君遥。白君遥手持药箱,眉宇间透着几分疲惫,但眼神依旧清澈明亮。他走到床边,细细为我诊脉,片刻后,轻舒一口气,道:“温小姐脉象虽仍显虚弱,但已无大碍。只需再服用几副调养的药剂,辅以静养,定能恢复如初。”
白君遥说着,从药箱中取出几包配好的药包递给小翠,并细心地叮嘱了煎药的方法和服用的时间。
我感激地看向白君遥,轻声道谢:“白医师,多谢您救命之恩。此番匆忙离去,恐不能亲自致谢,他日若有机会,定当重谢。”
白君遥微微一笑,那笑容中既有医者的仁心,又藏着几分超脱世俗的淡然:“温小姐言重了,救死扶伤乃医者本分,无须挂怀。况且您又是九千岁的未婚妻,无论如何老夫都得救您啊!”
见我疑惑,白君遥解释道:“九千岁于老夫有恩,他的未婚妻老夫自然是要拼尽全力去救的。”
杀伐果断又权谋划策的九千岁会救人?!真是新鲜!
他应该是杀人不眨眼、舞权又弄势、睚眦还必报,人人得而诛之的宦官。即使做对一件事,那也是史官都不屑于书写的卑劣者。他怎么会有这样一位医者能不顾危险地去协助呢?
我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动了动唇,我道:“无论您出于什么原因救了我,我都应该说一句谢谢的。只是我担心您受我所累送了性命,所以不敢久留。若是此事能落得安稳,惜莲再来您这里正式道谢。”
白君遥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似是对我这般谨慎的体谅,又似是对即将离别的淡淡不舍。
“温小姐多虑了,老夫虽是一介布衣医者,但在这京城之中,也还有些许薄面。九千岁既已发话,无人敢轻易动我。倒是小姐您,此行务必小心,九千岁的未婚妻,这身份既是庇护,也是靶心。”
我缓缓点头,目光坚定:“白医师放心,惜莲自会小心行事,不让关心我的人担忧。”
林熠在一旁已备好马车,见我们交谈完毕,便上前一步,恭敬道:“二小姐,马车已备好,随时可以启程。”
我深吸一口气,对小翠道:“小翠,我们走吧。”
小翠红着眼眶,紧紧握着我的手,仿佛害怕一松手我就会消失。我温柔地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安心。在小翠和林熠的搀扶下,我缓缓走出厢房,踏上了回府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