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小翠早已泣不成声,跪倒在白君遥面前,连连磕头,“白大夫,求您救救我家小姐,她是个好人,您一定救救她,求您了!小翠求您了!”
林熠亦道:“白先生您也没有办法了吗?温小姐对千岁爷很重要,您务必要救救她。”
白君遥皱了皱眉,无奈道:“我话还没说完,你们一个个的怎么先急上了?幸好她此前服用了解毒丹,护住了心脉,这才没有大碍。”
听白君遥这般说,小翠还傻兮兮的没反应过来,林熠却双眼一亮。
“也就是说,您有办法了?”
白君遥轻叹一声,目光中闪过一丝赞许:“温小姐能事先服下解毒丹,实属明智之举,这为解毒争取了宝贵的时间。不过,‘寒螭散’虽被暂时压制,但余毒未清,仍需精心调治,方能彻底根除。”
他转身从药柜中取出几味珍稀药材,逐一摆放在案上,边解释道:“此毒需以‘火莲心’为引,辅以‘九阳草’、‘温玉露’等至阳之物,调和药性,方能驱寒解毒,恢复元气。”
“白医师大才!”
“是你们千岁爷运气好,这几味药我还真有。”
言罢,他迅速配制解药。
林熠见状,心中稍安,但仍难掩焦急之色:“白先生,药材既已备齐,何时可以开始治疗?”
“即刻便可。”
白君遥回答得干脆利落,随即命小翠协助煎药,自己则开始准备针灸所需之物。
随着药香渐渐弥漫整个医馆,小翠在一旁小心翼翼地看护着炉火,生怕有丝毫差错。而林熠则站在一旁,紧盯着白君遥的动作,心中默默祈祷。
终于,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被端到了我面前。
白君遥示意小翠小心扶起我,轻轻将药碗送至我唇边。
我此时虽已恢复些许意识,但身体仍虚弱不堪,只能依靠小翠的力量勉强坐起。
我微微张开干裂的唇瓣,那苦涩的药汁仿佛带着生命的温度,缓缓流入我的喉咙。
药液入腹,一股暖流迅速在体内扩散开来,与残留的寒毒激烈交锋。我只觉得全身仿佛被火焰灼烧一般,疼痛难忍,我强忍着没有发出任何声响,死死地紧咬着牙关,任由汗水浸湿了衣襟。
小翠的眼中满是心疼与焦急,她不停地用丝帕为我擦拭着额头的汗水,双手因紧张而不自觉地颤抖着。
随着药液的深入,我体内的寒毒似乎找到了对手,两股力量在体内激烈碰撞,带来前所未有的痛苦与煎熬。
白君遥见状,眼神中闪过一丝赞许,他轻声道:“温小姐,接下来的针灸会助你引导药力,虽会有些许不适,但请务必忍耐。”
我虚弱地微微点头,以示明白。
白君遥取出一套精致的银针,每一根都闪烁着淡淡的寒光,显然非同凡品。他手法娴熟,先将银针置于烛火之上微微炙烤,以消毒去寒,随后缓缓向我走来。
只见白君遥轻捏银针,对准我身上几处大穴,手法精准而有力,一一刺入。每一针的落下,都伴随着一阵轻微的刺痛,随后是一股温热的气流在体内游走,与药力相辅相成,共同对抗着体内的寒毒。
“此针法名为‘九阳回春’,旨在以阳克阴,引动体内正气,驱散寒邪。”白君遥一边施针,一边解释道,“温小姐,你需凝神静气,配合我的引导,让药力与针气顺畅流通。”
我依言闭目凝神,努力让自己的心绪平复下来。随着白君遥的每一次捻转提插,我都能感受到体内那股暖流逐渐增强,它们如同游龙般穿梭于经脉之间,与寒毒展开了激烈的较量。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变得异常缓慢,每一秒都充满了煎熬与期待。小翠和林熠在一旁焦急地等待着,他们的目光中充满了担忧与希望。而我,则在这漫长的等待中,逐渐感受到了身体的变化。
寒毒似乎开始退缩,那股刺骨的寒意逐渐减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温暖的力量,它们在我体内游走,滋养着每一寸肌肤,每一个细胞。我感到前所未有的舒畅与轻松,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终于,在一声轻微的响动中,白君遥收回了最后一枚银针。他轻轻拭去额头的汗珠,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温小姐,你体内的寒毒已大部分被驱散,只需再服几剂药,调养几日,便可痊愈。”
我再也承受不住了,沉沉地睡了过去。
耳边似乎有人在说话,可是眼皮太重,我实在是没精力了。
“二小姐!二小姐!”
“无碍,她是没力气了,睡一觉就好。”
“是,白医师。”
“我们都出去吧。”
“……”
……
我又梦到了狗君,念在心底深处的狗君。
不是狗君设下的结界,更不是什么虚空世界,而是我的梦,瑰丽绚烂的梦。
梦中的狗君身着一袭飘逸的银白长袍,发间轻挽着玉带,眉宇间既有仙风道骨的清逸,又藏着几分凡尘未了的柔情。
他轻轻踏云而来,每一步都似乎踏在了我的心弦上。那双深邃的眼眸中,映着的是无尽的温柔与坚定,仿佛能洞察世间万物,亦能包容我所有的脆弱与不安。
“月月,我的小月月……”
他的声音,如同远古而来的风铃,清脆而又带着几分不真实的梦幻。
我怔怔地望着他,那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容,在梦中竟是如此清晰,仿佛触手可及,不由自主地,我跪俯在地。
“神尊大人——”
“月月,你受苦了。”
“神尊大人,您是……您是神尊大人吗?”
我知道的风神飞廉,是高高在上的神祇,他站在神的制高点,悲天悯人地俯瞰着人间,他只会怪我不思不悟,只会对我百般嫌弃,又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说什么月月,你受苦了。
这是梦,不是狗君,不是他……
这一认知,让我难过得无以复加。
因为只有在我的梦里,才能见到这样的狗君,才能看到他对我深情几许。
是幻想,是假的,是我一厢情愿罢了。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泪水不自觉地滑落,打湿了枕边,也模糊了我的视线。在这梦境的温柔乡中,我试图抓住那份稍纵即逝的真实,却发现指尖触碰的唯有虚无。
狗君的面容,渐渐与记忆中另一张脸孔重叠——杨昀。
他的笑容,同样温柔而深邃,仿佛能驱散世间一切阴霾。在梦里,他们的身影交织在一起,让我分不清哪是风神的虚幻,哪是杨昀的真实。他的声音,也仿佛穿越了时空的界限,与狗君的低语重合,每一句都直击心灵,让我沉醉不愿醒。
我呆怔地看着眼前人。
天啊!我竟丧心病狂到这种程度吗?念着狗君,就把他想成是对我有那么一丝感激之情的九千岁杨昀?!
若是日后我回到归渡见到狗君,被狗君知道我曾把他想成是一个太监,会不会把我挫骨扬灰?
我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慌乱与羞赧,仿佛自己真的做下了什么大不敬之事。但梦境依旧温柔地包裹着我,不愿让我从这片刻的安宁中醒来。
转瞬之间,杨昀面容又变回了狗君。
“月月,我的小月月,愿我与你一直同在。”
他缓缓伸出手,那手掌之上似有光芒流转,欲要触碰我却又在半空中停下,最终化作一缕轻风,拂过我的面颊,带走了一抹泪痕。
言罢,他轻轻一挥衣袖,周围的景色开始变得模糊,梦境逐渐消散。我试图抓住些什么,却只是徒劳。最终,一切归于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