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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请君入瓮来

    是袭人。她脸上再没有平日的温和,一脸冰露地说:“各位军爷不必难为我家门房,既然想见我家主人,就大大方方进来吧,别学那鸡鸣狗盗之徒,可有一条,院子小容不得许多人,各位军爷自己掂量着办。”

    说完,她隔着八名从院中幸存的黑衣军士,朝张蕃点了点手道:“你也进来吧,你治你的伤,其它事不必再管了。”

    张蕃心里叹了口气,见罗泽南无意阻拦,便抬脚朝门内走去,恍然间觉得自己这三箭全白挨了。

    路过那八名幸存的黑衣军士时,他停了一下,身后的罗泽南朝那八人微点了点头,他们立即把路让开了。

    罗泽南走在前,身后跟了两列军士,在张蕃和袭人身后不远处默默跟了进去。

    进到前院,葡萄藤下的石桌上摆着一个盘子,盘子上孤零零立着一个小罐儿。

    袭人扶张蕃在石凳上坐下,用手扒了扒中箭的三处,松了口气:“还好,箭没毒,也没倒刺。可是须先将短箭拔出来才好施药。”

    罗泽南默然上前,袭人会意,给他让开了点位置。

    也不知道罗泽南用了什么手法,三下五除二就把三支弩箭拨了出来,虽然动作极快,每拨一支张蕃仍免不了“嗷”一声长叫。

    袭人打开盘中的罐子,手指拈起赤红色药膏,在张蕃每个创口上涂了一层。

    她每涂完一个创口,张蕃就感到一阵清凉,然后痛感一点点消失不见了,这种药膏可能还有麻醉成分,以前怎么没见袭人拿出来过?

    涂完后,袭人再三检视了创口,然后才抬头对罗泽南道:“既是万岁军,何不早些说出来?也不至于大半夜打得七荤八素的。敢问将军,深夜率兵前来,可是要见我家主人?”

    “正是。”罗泽南见这丫鬟举止跟这“小门房先生”一样不同寻常,不敢轻慢,拱了拱手。

    “那就请随我来后院吧。”袭人转身对张蕃道,“你身上有伤,且在门房歇息。”

    张蕃估计罗泽南大概率不会害自己性命了,可袭人晴雯她们就保不准了,于是站起身来说:“不歇,我跟你一起进去。”

    袭人意味深长地望了他一眼,不再阻拦,转头就领众人朝内院走去。

    不多时就来到了薛宝叉所住的院子门前,袭人轻推开院门,摆了个“请”的手势。

    罗泽南警惕地朝里望了望,上下打量着袭人,就是没挪步,片刻后问道:“贵主人该不会安排了伏兵在里面吧?”

    袭人不置可否,道:“我家主人在里面等各位。”,她看了一眼张蕃,张蕃会意,那眼神是在说:“你知道地方”。虽然不知道袭人为什么把这些军士请进来,但觉得她必然有用意,于是率先一脚迈进了门,大刺刺地往桃花林走。

    罗泽南摆摆手,两列军士把他夹在中间鱼贯而入,一面端起弓弩警惕地八面张望。

    只有袭人和四名军士留在门外。

    张蕃也不知道袭人的意思是不是让他带这些人去见薛宝叉,但他上次进这园子连间房舍都没见过,只去过一个地方,那就是薛宝叉读书的地方。

    张蕃在前头走了一阵,渐渐感觉不对劲,上次来时只走了一两分钟就能见到那套石桌石椅,按说现在也该到地方了,可前面还是桃林,而且植株越来越密。

    “停!” 身后传来了罗泽南的声音。

    张蕃扭头望去,感到有点意外,问道:“怎么了?”

    罗泽南上下打量了打量桃林:“这座园子古怪。”

    张蕃也正想说这话,可此时他觉得这些军士更古怪,道:“你们的人为什么要分散开走?”

    “分散走?”罗泽南一愣,猛一回身,发现身后只站着五名军士。

    “其他人呢?”罗泽南冲余下的五人喝问。

    五名军士这时也才发现身后的同伴都不见了,同时进院子的有三十多号人,眼下只剩下他们六个人。

    “迷魂阵!”罗泽南猛然醒悟。

    其中一名军士问:“大哥,我们赶紧原路返回搬援兵?”

    罗泽南摇摇头:“迷魂阵,哪儿还有原来的路?”

    “大哥,那怎么办?”

    罗泽南毕竟是老军伍,面对变数马上镇静了下来,看向张蕃道:“你这是打算带我们去哪儿?”

    “继续朝前走一段就到了。”

    罗泽南道:“我在本门虽然是个不成器的徒弟,还听说过一点迷魂阵。这宅院走起来比从外面看要大出许多。我们走了这么久,照理说早就该碰到院墙了。”

    张蕃其实也有同感,他早有察觉这位薛大小姐不是一般人,从今晚发生的事情看来,她的背后藏的秘密比他想象的还要深。他只盼着赶紧找到那套石桌椅,以免罗泽南不耐烦起来又要和他单挑。

    他一言不发,只转身加快了脚步,罗泽南和五名军士只得跟上。

    走了一段后,张蕃不经意地回头望了一眼,吓了一跳,罗泽南身后只剩下三名军士了。显然罗泽南四人已经发现了这件事,一脸阴沉和警惕。

    张蕃很好奇这几个人靠得这么近,同伙是怎么忽然不见的。

    前方桃花交错处,灯火影绰,伴有小溪流水声,张蕃拨开花枝,瞧见一间水榭横亘在一条小溪之上,水榭门窗尽都打开,廊檐下灯火通明,门口站着一个人,赫然就是晴雯了。

    张蕃见到熟人,心才放宽。这时罗泽南和三名军士也赶到了他的身边。

    晴雯手里拎着一方绢帕,捂嘴笑道:“哎呀,怎么我家的小门房先生也进来了?”

    “你当我愿意来?”张蕃一脸不满,“还不是怕你们有危险,早知道这院子有古怪,我就不来了。人带到了,我要回门房去了!”

    “你急什么呀。”晴雯笑道,“来都来了,干脆一起听听,不然明天你又要问我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可不想劳那个神。”

    张蕃呶了呶嘴。

    “我家主人正在水榭中等各位贵客。”晴雯打断了张蕃,“只是主人偶染风寒,不能见客,因此婢子代为传话。”

    “传什么话?既然你主子在水榭里,就出来说话,院子外头大兵云集,故弄这些狗屁玄虚有什么用?”罗泽南怒道。

    罗泽南疑心这条小溪有古怪,端详了片刻,叫一名军士进水榭去看看。

    那名军士踏入小溪,踩了两脚,确定水里没有陷阱后,继续向前行,可是才走了两步就站住了,突然面向水榭方向大叫一声:“嫂子!?”

    声调太过凄厉,不但罗泽南,张蕃也起了身鸡皮疙瘩。

    罗泽南下意识地喝斥:“瞎嚷什么!”

    军士像没听见似的,面向水榭方向接连大叫“是你吗?是不是你?”,一声比一声凄厉。

    突然,他撒腿朝小溪下游狂奔,似乎在追什么人,一面追一面叫:“嫂子,不是俺弄死你的!是俺们爹不小心啊!”

    罗泽南和张蕃都是一脸惊悚。

    晴雯在小溪对面道:“不要浪费时间了,有什么事快说吧。”

    罗泽南和最后两名军士交换了个眼神,再不敢尝试跨越小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