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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何曾到过荒宅

    正午,武阳县。

    周乙驾马车载着两人,蜿蜒穿行在繁华热闹的街道上。

    僧十朋和周乙两人坐在车夫位置上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张蕃坐在轿厢里一个人发着闷。

    进城没多久,张蕃忽想起三人都还没吃过午饭,就叫周乙先到正阳街,打算在云娘的馄饨摊三个人胡乱吃几碗馄饨。

    不巧的是云娘今天没出摊,她平常摆摊的地方只有一个大爷在卖烧饼。

    三人只好空着肚子直奔薛宅。

    进了文君街,远远就见晴雯正站在宅门口左右张望,晴雯见他们回来了,忙上前接着,领三人进院子后,袭人也正坐在葡萄藤下等着,两个丫鬟赶忙张罗起来。

    晴雯听说僧十朋要和张蕃一起住下,从内院抱来了被子、枕头、脸盆一应物什,放在了张蕃的那张双人床上。

    袭人端来早已备下的午饭,还有些时夏解渴的瓜果和茶水,放在葡萄藤下的石桌上。

    僧十朋精力旺盛,熬了一夜仍然生龙活虎,埋头狼吞虎咽。

    可周乙早扛不住了,吃着吃着就低下头打起了瞌睡。

    晴雯见他这样子,就把他前几日为张蕃守夜时准备的铺盖抱来,叫他进张蕃那屋打地铺睡下了。

    茶足饭饱后,袭人把张蕃拉到一旁,道:“小姐也在等你回来呢,让我问你回来后想不想到后院和她见上一面?”

    “她是不是有什么事想问我?”

    “这我就不知道了,小姐还说你回来后兴许有事想问她呢。”

    张蕃心里的确有几件事想问问薛大小姐,但并不是当务之急。

    可眼下如何找到罗泽南全无头绪,去见她和在这儿干坐着没什么区别,便点头答应了。

    袭人领着张蕃进了桃园门口,一直送入桃林。

    远远地,二人就望见那张石桌前,薛宝叉一袭白裙,背着的双手里拎着一个粉色折扇,正站在桃树下微微仰起头嗅着花香,头顶上一对蝴蝶翩翩飞舞。

    张蕃怔了一怔,他还是头一次见到薛宝叉呈现这副少女的样子,恍然像是桃花林中一位无忧无虑的世外仙女。

    袭人停下了脚步,低低道:“你们就在此间说话吧,我到前院给晴雯帮忙去了。”

    张蕃点点头,阔步走了过去。

    薛宝叉的余光看到他走近,转过脸来,怡然道:“事情了结了么?”

    “应该差不多了。”

    “金太监不会再找你的麻烦了么?”

    “应该不会。”

    “为什么?”

    “信囊已物归原主,金太监没有必要再为这东西折腾了。就算他想,今天我格毙司徒敬明的事,应该也会让他有所忌惮。”

    薛宝叉听到这句话,眼神中闪过一丝诧异,虽然只是一瞬,还是被张蕃捕捉到了。

    薛宝叉道:“你可否把今天上午发生的事讲一遍给我听?我虽知道了些,但怕有什么遗漏。”

    张蕃在石头凳上坐下,只捡紧要的过程给她讲述了一遍。

    薛宝叉听着的时候一脸平静,但张蕃仍能看出她在掩饰不时流露出来的表情,显然是第一次听到很多细节。

    讲完后,张蕃迷惑不解地看着薛宝叉,心里又多了一个问号,道:

    “今天上午,你根本没在荒宅暗处盯着我们?”

    “我何曾到过荒宅?”薛宝叉坦然一笑。

    张蕃愣了一下。

    难怪刚回来时发现是她在看门。

    张蕃道,“你的幻术提前布置好就不用管了么?”

    薛宝叉轻摇折扇,在桃树下缓缓踱起步来,道:“有一种高级的幻术的确可以做到这个地步,只不过,今天你见到的只是幻术中的一些粗浅功夫,幻术师一旦远离现场,幻影便会渐渐散淡消失。”

    “不能远离现场?”张蕃脑海中闪过一个猜测,不可置信地望着她,“你的意思是说,会幻术的不是你?难道是……”

    “我并不会幻术,”薛宝叉微微一笑,“其实会幻术的是袭人。”

    袭人不是一个丫鬟吗?她怎么也会神通法术?

    难怪罗泽南进桃林那一晚,袭人要站在园子门口!

    像是听到了张蕃的心思似的,薛宝叉继续说:“我一个不会武功防身的女孩子家隐居在边境县城之中,身边带的两个丫鬟,自然要有些本领。”

    “那晴雯有什么本领?”张蕃不禁好奇问道。

    “她会些武功,只不过应付常人尚可,对付像罗泽南这样的金刚门弟子就完全不行了。”

    张蕃叹道:“你们瞒着我的事还真不少。”

    薛宝叉讪讪道:“初认识你时,只把你当看家护院的,自然不便告诉你;前阵子朝夕相处,再加上这几天患难与共,袭人和晴雯都把你当自家人了。我觉得有些事继续让你猜来猜去,难免生分,若再引出些猜忌来就不好了。”

    “多谢你告诉我这些。”张蕃道,“还有一件事,我不明白。”

    “哪一件?”薛宝叉定定看向他。

    “袭人为何借幻影罗泽南之口说我是李仲侣的弟子,而不是他的小师弟?”

    薛宝叉听他问的是这个问题,颇有点意外,道:“因为在知情人眼里,你根本不可能是如日尊者的徒弟,我说的知情人,就包括李仲侣和他的二儿子李重阳。”

    “为什么不可能?”张蕃懵了,怎么又冒出来一个李重阳。

    “三十年前,如日尊者与当时的白虎堂堂主夫人秦氏夜中幽会,第二天不知所踪。包括李仲侣在内的几位大弟子很快就查到了秦氏头上,严加拷问之下,秦氏承认是她用毒酒害死了如日尊者,可问她尸体在哪儿,她却说用药水化干净了。金刚门秘密寻找了一年也没有找到如日尊者的尸体或踪迹,于是秦氏与玄兔堂前任堂主被以极刑处决,众人也推举李仲侣做了掌门,至于如日尊者到底是死了,还是被人囚禁了,无人知道,但绝不可能是云游去了。”

    张蕃想了想,道:“会不会是如日尊者被人发现与下属妻子有奸情,没脸再做掌门,所以云游去了呢?”

    “不会,金刚门并不在意掌门私人作风。如日尊者与白虎堂夫人有私,当时知道的人不少,就连白虎堂堂主自己也是一直知道的。”

    “所以李仲侣轻易就能识破我的谎言?那公孙止呢?他好像也知道不少。”

    “公孙止是李仲侣的二儿子——李重阳的人。李重阳知道如日尊者不可能云游,更不可能有徒弟,但是你对经对死王宗信一事实在太有说服力,很可能导致他猜测其父李仲侣是不是暗中培养了一个亲传徒弟。”

    张蕃皱起了眉头,道:“我听得有点糊涂,这对儿父子到底是种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