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败的城楼内,一座座废墟。
青苔和藤蔓爬满断壁残垣,缠绕死尸白骨。
谢有饭领着他们往里走,脚下踩踏,时不时发出“嘎吱”的骨头崩裂声。
城中广场时,十二棵大树映入眼帘。
“谁、谁说不可怕的?!”溜子跟在方小四身后,他真的怀疑谢有饭用词不恰当。
只见城中宽阔的大地上,长着几棵极为茂密的参天大树。
巨大的树干和枝桠,挡死前边的去路。
树上长满人头。
头上长着鲜活的五官。
一双双眼睛,会动!
盯着他们打量。
“啊啊啊——”眼神对视那一刻,溜子下意识双手捂眼,喊叫。
“人头都是这样长出来的?”长乐坐在天方上,像初生的牛犊一样,反倒不怕。
他乐津津道:“好神奇啊!我要把他们全都画下来!”
“人木?人木国也因此得名吗?”方小四问。
“嗯,”谢有饭看众人一脸吃惊的样子,解释道,“他们不会害人的!只是长的有点吓人而已。”
“我,这哪只是有点吓人!”溜字缓了一下,勉强恢复正色,“简直太吓人啦!多看一眼魂都要扯出来啦!”
谢有饭叹了口气,无奈道:“当初外族侵犯人木国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
他看着树上的人头脑袋,想起一段尘封已久的往事,道:“当年蓝田国的人,说我们国家的人木是妖树。
“不铲除会危害人界众生,给我们两个选择,一是我们三日之内把人木连根拔起,二是我们投降,成为蓝田国的附属国,他们来帮我们拔。否则就要踏平我们的国土。”
“那你们拔了没?”溜子好奇问。
“人木是人木国的圣树我们不会拔、也不能拔的!”
谢有饭道“从我们建国开始,这些人木就开始生长了,头颅是祖祖辈辈上的长老好不容易才修成的正果。
ot那些人头都是我们我们的先祖,我们怎么可能屠戮自己的祖先呢?”
“况且它们不会跑、不能动,怎么会去害人?
“人木也从来没害过人啊!”
“而且圣树还能给我们消除烦忧。”
方小四瞬间明白,人木根本只是一个幌子,发动战争扩张领土的借口。
“这”溜子抬头看那些眨眨着眼的头颅,不自觉问道,“能、能帮人消忧?!”
他觉得一百个不可信啊。
“真的,溜子哥!”谢有饭道,“人木有一种秘术,按我们族人的说法就叫共情术!可以倾听我们的心声和烦恼。你若是高兴,他们会比你还要开心,咧开了嘴笑。你若是难过,它们会比你还难过,像人一样流眼泪。”
“这些吓人头头,真没别的用法了?”溜子听着觉得好像没那么可怕了。
好歹白莲国有个上古炼丹炉,娲皇修补五色石留下的。
“真没了,溜子哥。”谢有饭道。
谢有饭说的还可信,那些树上人头自始至终没有动作。
一个和她对视上的人头,正拧紧眉毛,表情严肃,深思。
人头感应到她细微的情丝,捕捉到她的情绪,并且放大加深。
方小四鬼眼一扫,感应树木遮蔽的后,
流溢出的一缕缕灵丝。
后面一定有更充沛强悍的灵力。
说不定就是谢无秋结的屏。
谢有饭回到故土,灵感更为敏锐。
他道:“我阿兄应该也不在这唉。”
可是阿兄不回国会去哪呢?
谢有饭略带沮丧,再见阿兄一面,是他唯一的夙愿。
他猛然想起,在人木下,送离阿兄的那一刻。
“阿兄说对他要去报仇!”
“对,阿兄一定是去蓝田国找人报仇了!”谢有饭情不自禁喊出这句话。
“所以谢无秋应该去蓝田国了?”方小四问。
“对,阿兄应该留在蓝田国。”谢有饭接着道,“人木国灭亡的时候,我还小,那时母亲已经身患重病,阿兄把我托给邻家照顾,他说他要去报仇,要把逼人木国逼到绝境的那个姜太子杀掉。他还告诉我等我长大了,再去找他!”
“可我长大后,找不到他了。我饿死在去蓝田国的路上了。”谢有饭说着,圆滚滚的眼睛泛出泪光。
“前边的路挡住了,屏应该就结在这里。”方小四对着谢有饭说,“说不定这个屏障之后就可以看见你哥了。”
方小四接着道“你哥情深,屏中自然少不了自己的故国和敌国!”
谢有饭听方小四这么一说,顿时信心倍增,很重的点点头。
“有什么办法让人木让个道吗?”方小四问。
他挠挠头,道:“有的,人木擅长倾听,接纳人的七情六欲,就是共情术。但致命的缺点也在这,过度的共情,会快速消耗人木的养料,让他们在短时间快速枯萎,等过了很长时间后他们才能抽根发芽,重新生长。”
“当初为了避免圣树毁于一旦,我们就用了这个法子。”谢有饭道,“还有傀术。”
“傀术?”方小四倒也从鬼蜮的古籍和师父口中了解过。
据说是天界的一位神女“雨”创制的,传说这位神仙是娲皇的二女儿。
神女雨以吃食增补法术,很难通过修行提高仙术。
所以她的姐姐,也就是娲皇的大女儿,神女“石”。
传授一套从娲皇那学来的类似于“女娲造人”的傀术。
只不过,“雨”法力强大,造出的是傀仙,不是人。
傀仙战斗力强悍,能够仿造神仙的言行举止。
后来流散到人界有了上古傀术。
人木国的傀术应该就是由此而来。
“我们捏了两只巨傀小儿,对骂!一直骂,从天亮骂到天黑,把圣树骂枯了!”谢有饭接着道。
“这方法奇葩了点,倒也挺实用的。”方小四道。
“是呀,圣树承受不住的。”谢有饭灵光一闪,“我记得那两句愧童还在!就埋在人木底下,以备不时之需。”
说着,谢有饭闭眼冥想了会,在人木丛里走了一圈。
从一堆厚厚的枯枝中,提出两具草木结扎而成的傀童。
溜子看着谢有饭手上的傀童,披着破烂衣服,一黑一白,头上扎了小辫。
白衣的,一个类似眼珠子半掉出来。
黑衣的,手臂坏掉在地上。
他不可置信道:“这、这两个小娃娃好使不好使啊?怎么不弄个大人傀,娃娃能骂什么?!”
“溜子哥,以前我们也造过大人傀。”谢有饭故作神秘道,“只是对比下,童傀比较好控制,说话口无遮拦。”
“我们要喂童傀吃叶子先,”谢有饭手一指人木道,“上面那些叶子,颜色越深,代表情绪越饱满越负面,说明它们曾经听到过愤怒、忧郁、恐惧的程度越深,我们要摘的就是那些。”
事不宜迟,三人分头行动。
踏着一颗颗人头,爬上树上摘叶,松手落下。
那两只童傀饿极了,趴在地上捡着叶子吃。
长乐从龟壳下来,把各种深色的落叶捡来喂童傀。
不一会,两只童傀,打了声“咯”,眼睛射出精光。
“聂大哥,溜子哥!”谢有饭对着他们喊,“快下去,躲起来!”
方小四抓这两颗人头,搞不懂“骂人”而已,干嘛要躲起来。
下一秒知道自己,
想的太天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