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
殷云漪的话音实在太过理所应当，轻描淡写。
闻染猫猫头一歪，接着头摇拨浪鼓道：
“宫主三思！”
“那二人来头不小，都出身名门大派，杀了只怕会惹火烧身，得不偿失！”
“哦？名门大派？有多大？”
闻染很明显的感觉到，殷云漪对所谓的“名门大派”很感兴趣。
“来的两人一个叫裴林，一个叫古空玄。”
“裴林是问道宗外门长老，父亲裴炎是问道宗内门长老，化神强者。”
“古空玄是山外山缥缈峰峰主，山外山是一个散修联盟，势力不比问道宗差，都是青苍州顶尖修行宗门。”
“都比咱们魔狸……魔龙宫强……”
“嗯，本宫知道了，记得把那两个人挫骨扬灰。”
殷云漪的语气依然没有任何波澜起伏。
青铜殿中飞出一枚玉牌，看起来平平无奇。
闻染坐起猫身，毛茸茸的猫爪肉垫接住玉牌。
“你修为太低，不是他们对手，这里面封存着本宫随手一击，去吧。”
“是……是！”
闻染用嘴叼起玉牌，眸光亮晶晶的。
她丝毫不怀疑殷云漪有灭杀元婴修士的实力。
当初殷云漪驾临魔狸宫，二话不说，一巴掌把她拍翻。
要不是她跪得快，早就成肥料了！
可为了一个凡人蝼蚁得罪青苍州两大顶尖宗门，这……
这根本不合常理！
不过宫主如此护短，闻染还是很开心的。
“一个凡人蝼蚁都能这么护着，那自己以后要是遇到什么磕磕绊绊，宫主肯定也会护着我的！”
“喵～”
闻染化作一阵黑风，飘然而去。
……
沈念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水瓢，心中盘算。
裴林？
古空玄？
这名字他好像有点印象。
沈念回忆书中剧情，在浮屠卷中，介绍化神法宝浮屠铃时，提到过这俩人一嘴。
裴林和古空玄本是至交好友。
偶然间误打误撞来到一处秘境。
为争夺秘境中的宝贝大打出手。
战斗余波足足覆灭十余城。
所过之处赤地千里，寸草不生。
浮屠铃也在战斗中跌落凡尘，不知所踪。
“原来就是这两个货让我孤儿开局的！”
胎穿此世，父亲的严厉，母亲的慈爱，七大姑，八大姨的宠溺……
一幕幕温馨的画面在眼前走马灯般闪过。
沈念捏紧拳头，转身看向闻染离去的方向。
他现在只是凡人，手无缚鸡之力。
凭他自己想要找元婴修士报仇，即便有反派金手指，只怕也要喊出那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才行。
“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谁说抱大腿不是实力？”
“多少人想抱还没这门路呢！”
“反正魔龙宫以后也会是我的，四舍五入，完全等于我亲手报仇雪恨嘛！”
往事如烟，沈念感慨一番之后，把书里的剧情又在脑海里过了过。
浮屠铃是顶尖化神法宝，珍贵非常。
不过即便如此，也不至于让两个出身大派的长老峰主不顾旧情，大打出手。
是因为浮屠铃本身，还是仙宝八部浮屠塔上的一角铃铛，得之有机缘获得仙家传承！
在浮屠卷中，它掌握在一条八部天龙手里。
当年浮屠铃落入凡尘，并非不知所踪，而是被一条正在觅食的水蛇恰巧吞入肚子。
从此成了气候，蜕皮化蛟，在清江水系做了一方妖王，好不快活。
后来她参透仙家传承，脱胎换骨，成就八部天龙。
“为了浮屠铃，害死多少无辜性命，最后竟被一条水蛇捡漏……”
这种设定在书里不胜枚举，沈念通读原著，也算是先知先觉了。
不管怎么说，浮屠铃他必须得到！
……
一阵香风袭来，比眼前这片花海还要沁人心脾。
就是隐约间有一股铜锈味道破坏了意境，让人忍不住皱眉。
沈念转身，抬头，看着这位魔龙宫宫主。
殷云漪身姿高挑，身着一袭漆黑如夜的长裙。
裙摆随着莲步轻轻摇曳，如同流动的墨色波纹。
裙身绣有银丝，勾勒出龙鳞的图案，在微弱的光线下闪烁着冷冽的光芒。
面容清冷，眉如远山，眼中透露出一种超脱尘世的淡漠。
唇色淡若晨曦，清雅脱俗。
成为近身童子这些天，沈念就没见她有过其他表情。
殷云漪很白，皮肤白皙如玉，又像是冰封千年的雪莲。
离她近些，甚至能感受到那股淡淡的寒气。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头上的珊瑚龙角，从发髻中伸出，弯曲，狰狞，魔意森森。
只是不知为何，龙角上竟然沾染了一点青色铜锈。
“在想什么？”
殷云漪垂下眸子，瞥了一眼沈念握紧水瓢，指节发白的手。
“没。”
沈念缓缓摇头，将一切思绪压在心底。
被殷云漪带回来后，他一直都是这样的，时不时站在那发呆。
相处这些天，沈念也摸清一点殷云漪的性子。
她除了闭关修炼就是闭关修炼。
偶尔会和他说说话，用一下嘴和耳朵。
就好像再不用会生锈一样。
今天是殷云漪话说的最多的一天，算上刚才那句，一共十一句。
“想亲眼看着他们死吗？”
殷云漪说出了她今天第十二句话。
沈念眸光一亮。
他刚才本想说，他虽然暂时做不到手刃仇敌，如果有可能，他想看着他们死！
只是蜉蝣蝼蚁之身，哪有资格提要求呢？
他有自知之明，不想得寸进尺，蹬鼻子上脸。
可殷云漪仿佛看出他心中所想一般。
沈念重重点头。
“想！”
殷云漪的手修长白皙，煞是好看，手控当场发癫那种。
她伸出手，沈念轻轻握住。
他现在还只是个十三岁的少年，和殷云漪的手比起来，他的手要小许多，但同样的骨节分明。
呼——
清风拂过，青铜殿前再无一大一小两道身影。
……
离开后山，闻染重新幻化成古灵精怪的少女形态。
握紧殷云漪给她的玉牌，回到宗门大殿，步伐稍显沉重。
魔龙宫长老们有说有笑，知道这买卖要是办成，他们以后可就是元婴前辈，不再是金丹小儿了。
虽然奇怪为啥一个凡人蝼蚁那么值钱，但不重要。
长老们互相恭喜，其乐融融。
裴林和古空玄先前争夺浮屠铃大打出手，交情是没了。
但浮屠铃也没了。
既然谁都没得到，那不如摒弃前嫌。
都是苍青州有头有脸的人物，低头不见抬头见，闹僵了不好看。
而且只要沈念死了，便能为日后解决一桩大麻烦。
殿前一片欢快的气息。
可当所有人看到闻染空手而归的那一刻，笑意渐渐凝固在脸上。
“闻染，你为何空手而归！”
“难道殷宫主嫌我们开的价还不够吗！”
“区区凡人蝼蚁，一瓶奉天丹买他的命，够体面了！”
“不要给脸不要脸！”
哗啦——！
裴林和古空玄一掌震碎茶盏，站起身，气势节节攀升。
元婴中期修为当场震慑住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