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大殿里的氛围有些怪异。
沈念忽闪着眼睛，愣愣看着眼前的清冷美人。
“花香是为了掩盖铜锈味道，用我来替代花香？”
沈念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
“不香呀！”
“就算……就算有体香，那也不可能和外头的花海相提并论啊！”
殷云漪将沈念拉到近前。
抬起雪白柔荑，整理了一下沈念凌乱的发丝。
而后微微向前倾斜腰肢，脑袋一点点凑近，鼻尖几乎碰到沈念的脸！
“小家伙，你好香。”
沈念瞪大眼睛，下意识后退。
可手被殷云漪拉着，根本无处可逃。
窒息感扑面而来，比方才贯通天地的九天雷霆还要有压迫力！
沈念感觉自己在被一头魔龙一圈圈环绕在中间。
日月为龙目，山川为龙身。
龙首探下云层，龙息如清风拂柳，吹息在他脸上。
沈念紧紧闭上眼睛，心脏扑通扑通直跳。
“宫主姐姐……别……别吃我……”
面对洪水猛兽本能的恐惧，让沈念下意识说出这句话。
他从未忘记殷云漪是一头魔龙，从禁地挣脱枷锁的魔龙！
听到沈念的话，殷云漪微微一顿。
贴近他的脸颊，轻轻吸了一口气。
胡思乱想的疼痛没有到来。
沈念一点点睁开眼睛。
他发现殷云漪只是凑近了在闻他身上的味道。
“嗯？”
沈念一头雾水。
救命！
他真的不香呀！
难道是因为种族不同？
殷云漪是魔龙，嗅觉不一样，所以觉得他香？
心有猛虎，细嗅蔷薇。
身是魔龙，细嗅沈念？
沈念就这样贴近殷云漪，让她闻了好半天。
这亏他能这么容易吃下去吗？
除去那若有若无的铜锈味道，殷云漪身上也香香的。
沈念偷偷地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良久。
殷云漪放开沈念，眉眼舒卷，心满意足。
瞧见沈念眼睛里的疑惑不解，殷云漪拉着他坐在自己身边。
“在捡到你这个小家伙的时候，本宫就看出你体质特殊。”
“不是凡人泥身，而是魔体。”
“这样的体质万中无一。”
“本宫追寻多年，终于在青苍州得偿夙愿。”
沈念猜的没错，殷云漪的确能闻到他身上的特殊香味。
那是魔体开启后，魔气的味道。
沈念心头掀起惊涛骇浪。
殷云漪竟然一眼就看出他的体质！
考虑到她的跟脚和神秘未知的来历，沈念很快就释然了。
殷云漪轻轻抚摸着沈念的脑袋，语气轻快许多。
仿佛刚才一闻之下，身上那股锈意盈润不少。
听她说起魔气，沈念装作懵懂无知的模样，好奇道：
“宫主姐姐，什么是魔气呀？”
“天地间不是只有灵气吗？”
“当然不是。”
殷云漪化身为师尊角色，开始详细地为沈念讲解。
灵气很好理解，修仙界最常见的就是灵气。
灵气入丹田气海，与意念融合炼化之后就成了法力。
修士可以任意驱使法力，随心所欲施展各种变幻。
灵气之上，便是仙气和魔气。
仙气只有飞升后的仙界才有。
而魔气，可以说得上凤毛麟角。
只有纯粹的魔道之人才能温养出魔气。
又或者像沈念这般，拥有万中无一的魔道圣体，天生就能将灵气转化为魔气。
灵气温和，仙气圣灵，魔气狂放。
殷云漪囚困禁地无数岁月，精气神尽被锈意腐朽，肉身和青铜殿一样锈迹斑斑。
她急需要魔气重塑魔龙之身。
沈念对她来说，就像溺水之人终于抓住的救命稻草。
如何能不守着，护着？
沈念虽然刚刚踏入修行，堪堪炼气境界。
但那一身的精纯魔气让殷云漪垂涎三尺。
沈念方才感到害怕是对的。
因为殷云漪看向他的目光真的判若两人。
凡人时，冷冷清清。
炼气后，有点……病娇？
一种压抑到极致的，波澜不惊的，云淡风轻的，疯狂……
殷云漪现在的确不会吃了他。
但沈念觉得，等他长大些，修为实力再厉害些，就不一定了！
魔龙饲养食物，养肥再吃，也很合理吧？
到时候只怕是感情深，一口闷。
吃干抹净，骨头渣子都不剩一点。
“在想什么？”
看出沈念的心不在焉，听着听着就溜号了，而且身体还在一点点和自己拉开距离，很害怕的样子。
殷云漪的目光多了几分好奇。
沈念深吸一口气。
他决定趁着自己还小，做点什么。
脑海里闪过一些悲伤片段，沈念强迫自己挤出眼泪。
眼中水雾迷蒙，楚楚可怜。
都说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沈念从小到大，不论前世今生，都没怎么哭过，那是因为不哭也有糖吃。
如今时代变了。
不哭的话，以后被吃的可能就是他了。
沈念抬起水汪汪的眸子，看向殷云漪精致清冷的脸，嗫嚅嘴唇，小声嘀咕道：
“宫主姐姐以后不要吃我好不好？”
殷云漪身子很明显的僵硬一下。
小家伙这是……哭了吗？
我……该怎么做？
殷云漪曾孤身一人，直面世间各大强者而面不改色。
也曾孤身一人，枯坐无数岁月而波澜不惊。
如今，青铜诅咒腐蚀了她太多过往。
面对此情此景，她竟有些迷茫。
好端端的，为什么会哭？
自己哪里吓到他了吗？
应该没有吧？
殷云漪的沉默震耳欲聋。
沈念脸色越来越白。
“不是吧？”
“我就想提前打个预防针，该不会自投罗网，给自己挖坑吧？”
瞧见殷云漪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沈念眼前一黑。
完辣！
呜——
他这次是真的哭出来了，没有半分虚情假意。
魔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
“原来我从始至终，都是宫主姐姐豢养的食物吗？”
沈念没有放弃，还在输出，希望可以唤醒殷云漪心底最后的柔软。
殷云漪整理一番锈住的思绪，低头为沈念擦去眼泪。
“本宫为什么要吃你？”
沈念眼前一亮，心中狂喜，豁然抬头。
只听殷云漪一字一句道：
“本宫只需要闻一闻你的魔气，以此为引，唤醒体内沉寂的魔气。”
“你愿意帮助本宫修行吗？”
“愿意！”
“宫主姐姐不吃我就好。”
沈念重重点头，伸出小拇指。
“做什么？”殷云漪眨了眨眼睛。
“我要和宫主姐姐拉钩！”
“说谎的人，要吞一千根针哦～”
“为何要吞一千根针？”
“额……这是对说谎之人的惩罚，大家都是这么说的。”
殷云漪点点头。
虽然她还是不明白吞一千根针算什么惩罚。
对她来说，即便吞一万根针也毫无压力。
人类真是奇怪的生灵。
殷云漪伸出右手小拇指，和沈念的右手小拇指钩在一起。
“拉钩上吊，一百……，一万年不许变！”
大拇指按在一起。
这是沈念和殷云漪的第一个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