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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若蓝身世

    “蓝儿,到娘身边来。柳母朝她伸出手,枯瘦的手指微微颤抖,却努力地想要触碰她。

    柳若蓝鼻子一酸,眼眶又热了起来,“阿娘~”小小的身子扑到母亲身边,紧紧握住那只冰冷的手,泪水模糊了双眼。

    “蓝儿,你要听爹的话,好好活下去……”柳母的声音越来越弱,意识逐渐模糊,最后,那只手无力地垂落下去。

    “娘!不要!”柳若蓝惊呼一声,猛地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躺在冰冷的山洞里,四周一片漆黑,只有微弱的火光跳动着,映照出父亲憔悴的面容。

    “蓝蓝,你醒了?”柳父连忙走到她身边,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眉心紧蹙,“怎么又烧起来了?”

    他将若蓝轻轻放下,起身披上蓑衣,“你等着,爹这就去给你采药”说罢,便一头扎进了茫茫雨夜。

    山洞外,雨势丝毫没有减弱的趋势,豆大的雨点砸在树叶上、石头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柳父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泥泞的山路上,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找到退烧的草药,救他的女儿。

    若蓝看着父亲消失了夜色中,又昏昏沉沉的躺了下去,回忆起了母亲。

    原本富庶的北方大地,只剩下干涸的河床和绝望的哀嚎。逃荒的人群,如同这片土地上最后的游魂,拖着沉重的步伐,向着南方未知的命运走去。

    那一日,一家人走在逃荒的路上,路旁是枯萎的树木和荒芜的田野,一眼望不到尽头。

    “求求你们……给点吃的吧……”男人用沙哑的声音哀求道,“我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

    柳母看着男人可怜的模样,心中不忍,又咳嗽了几声,她连忙用手捂住嘴巴,将仅剩的一块饼掰成两半,将其中一半递给了男人:“唉~都是可怜人,你先吃点吧。”

    男人颤抖着手接过饼,狼吞虎咽地塞进嘴里,目光却贪婪地落在了柳母手中的另一半饼上。

    “还有吗?我还想吃……”男人撑着虚弱的身体,步步逼近,但脚步却越来越无力。

    柳母将饼紧紧地攥在手里,迅速背过身去,用瘦弱的身躯挡住男人的视线,语气坚定地说:“我已经给你了,这是我们最后的食物了。”她警惕地看着男人。

    男人听到这话,原本浑浊无神的双眼瞬间被贪婪的火焰点燃。他猛地向前一扑,瘦骨嶙峋的双手抓向柳母,想要抢夺她手中的饼。

    柳父从远处看到这一情形,瞬间暴怒,放下水瓢疾步跑回一把抓住男人的衣领,将他像拎小鸡一样提起来,一拳重重地打在男人的肚子上。

    “爹爹!”若蓝忍痛爬起来,抱住柳父的腿,“他抢吃的,还打阿娘!”

    柳父压抑住怒火,安抚好女儿后,一把拉起妻子,警告男人:“滚!下次再让我看见你,决不轻饶!”

    男人惊恐逃走。

    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柳母的身体每况愈下,原本红润的脸上,如今只剩下病态的苍白。

    那天夜晚,简陋的帐篷里,母亲躺在干草堆上,微弱的呼吸声,如同风中残烛,随时都可能熄灭

    “蓝儿……”柳母转向女儿,从怀中掏出一个用布包着的窝窝头,塞到若蓝手中,“这是娘今天早上偷偷藏起来的,你快吃了吧。”

    “娘,你也吃。”若蓝懂事地将窝窝头掰成两半,递到母亲嘴边。

    “娘不饿,你快吃吧。”柳母摇摇头,目光慈爱地看着女儿,仿佛要将她的模样,刻在心里。

    山洞外透进一丝丝光亮,新的一天似乎来临了。若蓝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发现父亲还没有回来,心中隐隐约约升起一丝不安。她挣扎着爬起来,拖着发烫的身体,踉踉跄跄的走出山洞。

    “阿爹~阿爹~你在哪里啊!”若蓝扯着嗓子大声呼喊,声音在空旷的山谷间回荡,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她跌跌撞撞的沿着父亲昨晚离开的方向寻找,山路崎岖泥泞,她小小的身躯每走一步都显得异常艰难。

    “爹!你在哪里啊?”若蓝的声音越来越沙哑,心中那份不安渐渐变成了恐惧。

    不知过了多久,若蓝终于在山坡下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阿爹”她欣喜地跑过去,却在看到父亲的一瞬间,心跌落谷底。

    柳父躺在在一棵树下,浑身湿透,脸色苍白,“阿爹,你怎么了?你醒醒啊!”若蓝拼命的摇晃着父亲的身体,可柳父却毫无反应,只有微弱的呼吸声昭示着他还活着。

    绝望和恐惧如同潮水般将若蓝淹没,她哭喊着,却无能为力。小小的身躯根本无法移动父亲,更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他身上的伤口。

    苏愿与徒弟荣景走在山林间,清风拂过,带来阵阵草药香气,耳边是荣景不断询问药理的声音。忽而,一阵绝望的哭泣声打破了山林的宁静,苏愿顿住脚步。

    “师父,怎么了?”荣景见苏愿停下,不解地问道。

    “你听。”苏愿示意荣景安静,仔细聆听。

    荣景侧耳倾听,果然捕捉到一阵断断续续的哭声,他循着声音望去,只见不远处的树下,一个小小的身影蜷缩着,瘦弱的肩膀微微颤抖。

    师徒二人走近,看清了女孩的样貌。那是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女孩,女孩的五官精致,只是此时有些脏乱,眼底盛满了眼泪,楚楚可怜。

    在她身旁,躺着一个中年男子,面色苍白,手臂上有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血迹已经凝固。

    “小姑娘,发生什么事了?”苏愿温声问道,语气中带着关切。

    女孩听到声音,看了苏愿一眼,又无助的低下头,小声啜泣着:“我……我阿爹他受伤了……”

    苏愿见女孩可怜,便蹲下身,伸手探了探男子的鼻息,还有微弱的呼吸,只是脉搏已经十分微弱,若不及时救治,怕是性命难保。

    苏愿转头看向女孩,柔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若蓝……”女孩怯生生地回答。

    苏愿点点头,不再多问,从怀中取出一粒丹药,喂到男子口中,护住他的心脉,暂时保住他的性命。

    看着眼前这个可怜的女孩,苏愿心中五味杂陈。不知为何,他从若蓝身上感受到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也许是动了恻隐之心,也许是冥冥之中的缘分,苏愿看着若蓝,心中忽然有了一个决定。

    “若蓝,你愿意跟我走吗?”苏愿问道,“我带你去一个可以治好你爹爹的地方。”

    若蓝愣了一下,她不明白眼前这个陌生人为什么会帮助自己,但她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只能选择相信他。

    “我愿意……”若蓝点点头,眼中燃起了一丝希望的光芒。

    “师父,您要带她回神农谷吗?”荣景取回药箱,看到这一幕,有些惊讶地问道。

    “嗯。”苏愿点点头。荣景虽然心中还有些疑惑,但师父既然已经决定,他也不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