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厉一向喜欢热闹，如今突然出现了帮他查案的小姑娘，更是有问必答：“那这人必定和孙修贤的身材样貌，有几分相似。而且还很熟悉孙修贤的行为举止，甚至连他的声音都能模仿。”
他没直接说出人名，可大家都不由看向了孙修远。
孙修贤在的时候，孙修远一向默默无闻，不得孙家重视，众世家也未多将他们二人放在一起比对。如今放在一起看，才发现他们二人身量相等，孙修贤虽容貌不若孙修贤，但也有几分相似。
“你胡说！”孙修远上前抢今朝的签子，却被阎厉拦住。
“小姑娘，继续。”
今朝确实在那个白虎兽身边的小梦境中，见到了二十年前的孙修贤。
那天，确实是孙修远告诉他，姑儿水附近发现了紫焰丝晶，正是用在手镯上做暗器的好材料。于是孙修贤便向这个弟弟交代了些要处理的事项，独自前往姑儿水。
可刚到半路，他的传讯符玉上就收到了族中长老的消息，他立刻回头。这个梦是真实发生过的，今朝看他出现在一个村口。
村口的大树被拦腰撞断，树旁的石碑倒在地上，他走进村子，到处都是死去的尸体，有奋力抵抗过的男人、护住孩子的老人、有个女人还抱着襁褓中的孩子。村子里的房屋都完好如初，却没了活人，一片死寂。
他一直走到村子里，四个白须白发的老人见到他，都转了身。
“你来了。”其中一人开口，声音苍老。
“我这签子显示，二十年前当时的孙家主孙修贤，确实去过那些被屠杀的村子。”
孙修贤身子一怔，他抬起头，看到众人眼中的愤怒和何氏眼中的失望。
今朝走到了孙修贤面前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是您自己说吧。”
然后用只有他们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你本来就不想违背本心，不是吗？”
孙修贤闭上了眼睛，沉默了许久许久，睁开就看见，那一双双眼眸还看在自己身上，何芊的失望，孙修远的势在必得，众人的疑惑，瑾儿和秦猛兄妹的不解，还有……眼前这小女孩也眼中的……信任！
他深深叹了口气，“二十年前我确实到过被灭村的刘寨村和西岗村。”
原来是真的，何氏懈了力，强撑着留在此地。
“你可看见凶手？”阎厉问道。
孙修贤点了头，面色苍白，眸中尽是挣扎与痛苦，他嘴唇微微颤抖着，仿佛每一个字都有千斤重量。“凶手是……孙家的四位长老。”
孙修远也愣住了，他不想孙修贤会不顾家族利益说出真相。他眼神狠厉想要杀了孙修贤，却只觉有人站到他面前，乐阳君在他颈上轻轻一点，孙修远就动弹不得了。
就见乐阳君用扇子敲了敲他的肩膀，非常好心道：“这样站的稳点。”
孙修贤此话一出，众人一片哗然，人人都知道两百年前孙家大能去世之后，他的四位亲传弟子，也就是孙家的四位长老，便一直闭关未出。他们怎么会在二十年前屠了两个村子呢？
孙修贤坚定了信心，没错，正如小姑娘所说，二十年前他不想要违背本心，如今亦然。于是道：
“人人都知晓我孙家曾出过一位叫孙尧的大能老祖。其实当年，老祖并不是自然陨落，而是他得到了一本能将死尸练为傀儡并操控的秘术，走火入魔陨了性命。后来老祖陨落，但秘术留了下来。
也许这秘术本就违背天道，我孙家此后也并未再有天赋超群之人，能修炼此术。到了我这一辈，更是早早就将志向定在了炼器一门。可是不想我成为家主后没几年，四位长老便秘密叫了我过去，原来四位长老都修炼了此术法，但因为天赋不及，不得精进，并未大成。
于是他们将此术法传给了我，让我修炼此秘术。我是孙家后人，不能违背长老命令，但我不愿修炼此术法。因为当时我大婚在即，又要处理家中事务，便找了各种借口和理由应付长老们。
长老们并未多说，但我知道我是孙家后人，他们不会翻脸。可若有一日何芊嫁我为妻，难保他们不会以何芊性命相逼。所以我想给何芊打一支手镯，若是遇到意外可抵傀儡秘术，保住一命。
人说家丑不可外扬，秘术之事我从未和其他人说过，而我担心自己有一日会出意外，将此事告诉了孙修远。
后来他告诉有人在我姑儿水附近，发现了紫焰丝晶。这正是对抗秘术的好材料，于是我只身前往姑儿水，半路的时候，一位长老发来消息，说蒲州城属地的村子，遭人屠杀。
我连忙赶去，看见了满村的尸体。”
孙修贤顿了顿，似不想回忆那日情景。
村子是四位长老屠的，为了逼他立刻修炼秘术，将这村子中的死尸练为傀儡。“不过成为傀儡而已，他们还能生活在此处，和平日没有不同。”一位长老对孙修贤道。
“那是一条条生命啊，你们怎么如此残忍？”孙修贤质问长老。
“这里是孙家属地，他们也不过是孙家奴仆。他们修为低下本不堪用，若练为傀儡，日后倒是能助力孙家。”长老道：“孙家已经没落多年了，老祖留下秘术，就是等着有天赋之人重振家族！现在孙家上下只你天赋超群，你没得选！”
“我不想让那些活生生的人就此消失，”孙修贤顿了顿，“所以修炼了秘术。可我没有长老们想想的那般天赋异禀，不能在几日之内，将这些人炼成与活人无异的傀儡。所以他们用白虎兽屠村掩盖了真相。
当天，他们带走了我，关在一处石洞，留下一位长老看着我不许出去，整日修炼。”
“所以你是被孙家长老带走了？”何氏看他，“孙修远知道，孙家长老也知道？”
孙修贤不愿承认，可从眼下的情形看，也许当初那紫焰丝晶的消息，并不是凭空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