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念一动,她不使用香火汇聚的法力,而是用师尊教给她的法术。
这一次,她成功地使了出来,却发现地底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和自己的法力呼应。
整座山脉为之一颤,仿佛是个活物一般轻轻地吐了一口气。
韦雪烟睁开了冷冽的狼眼,奇怪地看着周围:“山也会叹息吗?”
江桢似乎也感知到了什么,从厨房的窗子里伸出头去查看:“雪崩了吗?”
早有一只棕色的松鼠,跳到了韦雪烟的窗子前,叽叽喳喳地和她说着什么。
韦雪烟的眼睛眨了眨,拜托松鼠继续帮着自己监视山里的动向,然后让江桢打开库房,给了松鼠一些坚果回去。
“我这里今天这么热闹?”韦雪烟无奈地说了一句,突然间把前爪放到地上,四爪并用地走到门口,对江桢说道,“我出去一趟,晚饭就不必做了。”
看到韦雪烟的时候,秋纳言一点都不觉得稀奇,不过是一只体型大一些、白一些的狼罢了。
“你是何人,为何来此地?”韦雪烟开口说话,身后跟着一群狼,气势汹汹地看着眼前的不速之客。
“你居然能说话?”秋纳言笑了起来,有这么一只成了精的狼王,怪不得刚刚那群狼那般对待灶王爷。
“我想找此地山神。”秋纳言说道。
“此地山神已被我赶出。”韦雪烟说道。
“那我找此地的土地。”
“土地也被我赶出。”嗅出对方身上的气息不一般,韦雪烟问道,“你非凡人,为何来此?”
“几千年前我住在这里,说起来,这里算是我家才对。”秋纳言笑了笑,“不过我没兴趣和你抢山头,我师尊的遗骨在这里,我想带走。”
“带走先人遗骨无可厚非,只是能不能交出,不能由我决定。”韦雪烟眼睛转了转,说道,“刚刚的震动是你弄出来的吧?万一你师尊的遗骨与这座山的花草鸟兽的存在都有关,我决计不能交出。”
秋纳言既然说是几千年前,她非凡人,她师尊极有可能也非凡人。
说不定这座山灵气旺盛、百兽修炼容易,正是因为她师父埋骨于此的缘故。
“你倒直接,省去我一番口舌。”秋纳言蹲下来,直视着韦雪烟的眼睛说道,“千年过去,我师尊的遗骨就算存在,只怕都成灰了,找到以后,我只取一部分,绝不会对山有所伤害,你看如何?”
韦雪烟思忖片刻,说道:“如此最好,不过你最好不要做小动作,你的术法虽快,施法却需要时间,我的狼爪乃是天生,瞬间就可以将你撕碎。”
秋纳言微笑着点头:“你们狼族世代生活在这山里,千年前我说不定还喂过你们的祖先,没必要把你们的家园破坏掉,毕竟,这里曾经也是我的家。”
言及此,韦雪烟便以待客之道,把她带回了竹屋。
江桢正坐在井边劈柴,看到韦雪烟走过来,身后还带着一个青年女子。
待到眼前的人近了,江桢突然呼吸一滞:“孟……”
“这位公子好仪容。”秋纳言一见到江桢,笑着打趣韦雪烟,“你难道还干这种强抢民男的事情?”
韦雪烟突然前爪腾起,像个人一样走路,把秋纳言吓了一跳,还当她要扑过来。
韦雪烟一伸爪子:“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雇的仆人,江桢江公子,负责我的日常起居,你如果有进食的需要,也可以找他做。”
江桢和秋纳言貌似和谐地互相行了礼。
秋纳言悄悄地冲他说道:“原来你不喜欢蛟,喜欢狼啊,啧啧,殿下,没想到你口味挺特别的。”
“少胡说。”江桢冷冷地回答。
秋纳言不打算理他,自顾自跟着韦雪烟一起进屋了。
秋纳言挑了一间屋子,奇怪地问韦雪烟:“你不能化成人形吗?”
“不能。”韦雪烟摇摇头,“比我修炼晚的都成人了,只有我还是仅能开口说话而已。”
“那便奇怪了。”秋纳言问道,“你和旁人有什么特别之处?”
韦雪烟眨了眨眼,说道:“我记得前世的记忆。”
“什么?”秋纳言一愣,随即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韦雪烟奇怪地问。
“那个,我有个偏方,可以让你快些修炼成人。”秋纳言冲她眨眨眼睛,说道。
“不会是忘记前世吧?”韦雪烟波澜不惊地开口。
“没错。”秋纳言点头。
“我不想。”韦雪烟并不领情。
“前尘放不下,如何成仙?”秋纳言摇头,“你这么辛苦地修炼,不就是为了成仙吗?”
“我没想成仙,只想成人。”韦雪烟回答。
“为何?”秋纳言惊讶,她还没见过不贪图长生不老的人或妖呢。
“前世有些事情没有做完,这一世我要用人的身份继续把它完成。”韦雪烟回答。
“你前世是人?姓甚名谁?家住何方?”秋纳言奇怪。
难道是自己旷工那两天,这个人喝了蹩脚版孟婆汤,这才保留了前世记忆?
“我叫韦雪烟,其他的才不告诉你。”韦雪烟说着,跳到了床上,趴着了。
秋纳言来到江桢面前,见江桢忙着择菜,笑着问道:“殿下怎么有心情来凡间体察民情来了?”
江桢埋头择菜,头也不抬:“孟仙子不忙着熬汤,怎的有心情和狼妖来往了?”
“我辞工了,不再是孟婆了。”秋纳言更正对方,“希望你不要向她透露我的身份,自然,我也不会告诉她你的身份。”
江桢不答,算是默认了,也不管秋纳言还在眼前,一转头去厨房炒菜去了。
秋纳言则离开竹屋,一边催动自己师门的法力,一边搜寻着整座山对法力的反应。
昆仑丘对法力做出的反应虽然微弱,但是好在冬天万物休眠,周围寂静不少,秋纳言闭上眼睛,也能勉强感应到一些。
师尊当年在仙逝之前曾说她死后昆仑神宫解散,所有的弟子可以得到一件法器离开昆仑丘自谋出路。
秋纳言当时还在三界交汇处斩杀邪灵,师尊以青鸟传信告知她,将专门把洛书作为师门遗物留给她。
师尊已经算到秋纳言回去时她已经死去,因此将洛书上禁制的解法告诉了秋纳言。
秋纳言正在细细搜寻之下,突然感到一股强大的灵力,连忙飞到一处雪松上。
但见前方几十丈的地方,有一处山洞突然炸裂,一只巨型黑猫从里面跳出来,在白色的雪地上分外显眼。
下一个瞬间,黑猫变成一个青年黑衣女子,却没有丝毫妖气。
之后,黑衣女子伸了伸手,用术法把炸裂的山洞重新复原。
明明看着一只猫妖变成人,可是自始至终,秋纳言没有感受到任何妖气,正觉得奇怪,却突然感到有什么东西朝自己袭来。
她敏捷地接住,发现是一块鱼骨头。
“你是什么人?”阿炭开口问道,“这山里是不能进外人的,速速离去,不伤你性命。”
秋纳言从雪松上飞下来:“我不过是个寻常修仙客而已,目前住在一个朋友家里。”
在昆仑丘不能用香火凝结成的法力,而自己在师门所学的法力在空墟之中也被消耗殆尽,她自问自己没法和眼前这个大猫妖抗衡。
“朋友?”阿炭问,“这山头是我的,你的朋友是谁?我竟然从来没有没有听说过你。”
“我的朋友,正是此地狼王——白狼韦雪烟。”秋纳言笑着说道。
“什么?”阿炭上下打量她,见她仪表不凡,看起来纯良无害,可是却散发着一股诡异的气息,“你的气息既不像人,也不像鬼,神仙就更不像了,你是什么东西?”
“我只是我而已。”秋纳言无奈地耸了耸肩,回答道,“你若怀疑我在说谎,大可以和我一起回去竹屋,反正我也打不过你。”
两个人也不打架,便决定一起回去了。
韦雪烟远远地听到了阿炭的声音,兴冲冲地跑出来,一把抱住了对方原地转了几个圈。
“阿炭,你提前出关了?”韦雪烟激动不已,大尾巴摇个不停。
“你的毛好软啊雪烟,看来江桢把你照顾得很好。”阿炭使劲地揉着韦雪烟的毛,不多时就把韦雪烟挼炸毛了。
眼看着韦雪烟要生气,阿炭赶紧给她顺了顺毛。
“对了,这个人是你新交的朋友?”阿炭侧过身,一指秋纳言。
韦雪烟点点头,一狼一猫进屋后,把秋纳言的出现和目的对阿炭一一解释了。
阿炭听完皱起了眉头,有些担忧地说道:“这个人很奇怪,我们要多加小心。”
“我知道。”韦雪烟点头,“你能看出她的来历吗?”
“只看到一点点。”阿炭突然语气严肃地说道,“你有见过非人非鬼,非妖非神,非灵非魔的东西吗?”
韦雪烟抽了一口气,尾巴都不摇了:“这是什么?山海经里的异兽吗?”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总之是种很奇怪的东西。”阿炭回答,“她现在以一副人的模样在我们面前,指不定本质上是什么东西呢。”
“我在她身上没有感觉到杀气,所以放她进来了,另外,她师尊的遗骨是什么好东西,我也想见识见识。”韦雪烟饶有趣味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