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萧岳只是嘟囔了一句,哪里会想其他,转头就去继续给铁锅下添柴,给锅里添菜。
武辰这才松了口气,心里也在不断叮嘱自己要谨言慎行。
随着锅里香气浓郁到极致,萧岳开始招呼大家动筷子。
锅里的肉食都是山野珍馐,最能补充精元,养足气血。
而此时武辰正值气血亏空时候,夹起一块肉放到嘴边,光是闻到肉香,便是口齿生津。
反复咀嚼满是汤汁的肉块,一股股热流自唇齿咽喉而下,而后在小腹中升起一股暖洋洋的感觉,让武辰感觉舒适无比。
他许久没吃过热乎乎的食物。
为了省钱,每天基本上就是烙饼肉干,渴了就喝井水。
这次吃到热乎乎的食物,竟让他有点热泪盈眶的感觉。
但他还是刻意控制夹菜的速度,但立马就听到身边萧岳嘟囔道:
“快夹菜快夹菜!干饭都干不动,还能干些什么!”
这位满脸胡渣的糙汉子说的话有些糙,但本意只是在示意武辰不用客气,让他敞开了吃。
武辰点点头,如果此时再谦礼,反而惹得主家不喜。
他一筷子接着一筷子,热滚滚的肉块化作一股又一股暖流,没入小腹。
又从小腹蔓延四肢百骸,激的他额头冒出一股子雾气,凝成汗珠。
‘果然,吃兽肉补足气血比普通汤药效果要强上不少。’
‘但这一锅花费也是极其恐怖!’
武辰不停地用手边矮桌上的纸巾擦拭额头汗水,而后放下湿透黏腻的纸巾,继续夹肉。
反观其他几位,就没有武辰这么夸张。
于他们而言,这锅肉也就是平常的一顿饭菜,算不得什么滋补。
铁锅不小,其中肉食少说也有十三四斤,这还不算每个人手边矮桌上盘子中摆放的菜品。
以及铁锅锅沿,还围了一圈金黄的玉米面饼。
四个人妥妥的够了。
酒足肉饱,天色也已昏暗。
武辰夹起锅沿的玉米饼,金黄色玉米饼入口香甜软糯,压下吃肉的油腻。
而正当他陶醉品尝的时候,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武辰就听到熟悉打招呼声:
“萧叔好~”
“刘管事好~”
“萧姑娘好~”
“武辰好~你个狗东西!”
武辰没有抬头,听声音他就知道来者是吕云。
吕云也自来熟的跟每个人打招呼。
他是来买烙饼肉干备干粮的,距离上次武辰请客给他买的,早已消耗完毕。
只是在一边打招呼,一边往伙房内走的时候,他看到了围着火堆旁,有一道格格不入的身影。
“你都能上桌了?”
吕云凑了过去,发现果然是武辰。
他毫不留情的将武辰往旁边一拱,自顾自挨着武辰坐下:“你丫一个穷鬼,这些东西你吃的明白吗?”
说着他拿起手边小桌上下菜的筷子,夹起一块肉在嘴里咀嚼:
“山猪脚筋,嗯,筋道!”
“这是牛肚,爽口!”
“青兰草,既能做香料,又能活血化瘀,好东西!”
“赤足蜈蚣,乖乖,这东西比辣椒爽口,过瘾!”
“北疆来的玉米面饼,哇塞,绝了!”
“……”
每从锅里夹起一块炖烂的肉块或者不成样子的食材,吕云一阵咀嚼后,都能清楚说明食材来源,嘴巴极其刁钻。
便是萧岳这位老伙夫,都忍不住点头称奇,好奇的打量这位少年。
其他人也都把目光紧锁在吕云身上,看这家伙表演。
被众人目光集于一身,吕云更加得意。
锅里没什么好捞得了,他又看向桌上寻找发挥的机会。
天色昏暗,他看到桌面几团白芒,筷子迅速夹了过去扔进嘴中,三两口后给出答案:
“嗯~灌汤包?这个就不太行,有点咸了!”
“啊,灌汤包?我没做这个啊!”萧岳满脸纳闷,看向自家女儿。
萧安宁也是一脸懵:“我也不知道啊,我端菜的时候也没看到啊?!”
“咳咳!”
这时,就见做出阻拦状,却没阻止成功的武辰尴尬的咳嗽一声:“哪有什么灌汤包……那是我擦鼻涕的纸。”
“yue~”
“呕!”
听闻此言,不止是吕云,其他人也是齐齐俯下身子,捂着嘴干呕起来。
莫名的杀意从吕云身上迸发而出,他横过眼看着武辰,但嘴硬的还在为自己找补:
“这鼻涕纸哪里咸了,这鼻涕纸也太棒了!”
说归说,但那凝如实质的杀意武辰绝对不会感觉错,他赶忙再度解释:
“逗你的逗你的,是擦汗的纸巾!”
他之前吃的满头大汗淋漓,这些也确实是浸泡汗水的纸巾。
吕云这才长舒一口气:“那还好那还……你他娘的,也没好到哪里去吧!”
“那咋办……我想拦你,但拦得住嘛!”
武辰无奈道:“你看看你坐了多大一会,锅底都快被你叨穿了。”
吕云气得牙痒痒,将嘴里纸屑扒拉干净,又疯狂用爽辣辛烈的白酒漱口,但五脏还是止不住的翻涌。
他就要回怼,但萧安宁已经从伙房内提着打包好的烙饼和肉干扔给吕云。
“赶紧滚蛋,恶心死了!”
她又看向武辰:“你也一样!”
姑娘拳头紧攥,山岳般的气势横压在两个人头顶,铁锅下的火焰都矮了三寸。
她身子止不住发抖,看来是有动手的趋势,没办法,实属被两人恶心坏了。
两人看姑娘已经在发飙的边缘,哪里还敢待在这。
尤其是武辰,挨了一天打,深知萧安宁拳头的威力,连滚带爬的往外跑,还不忘拽着嬉皮笑脸,要一一告别的吕云后脖颈,
两人以极快的速度,消失在伙房小院外的夜色之中。
“也无风雨也无晴,不简单。”
看着两人消失的方向,萧岳神情中有些异样,轻轻叹道:
“这个吕云,能吃出北疆的玉米面饼,也不简单呐。”
他望着起身就要告辞的刘管事:“刘老,你这殓尸堂不会来了些了不得的人物吧?”
“瞎扯淡。”
刘管事也被刚才那一遭恶心的不轻,正欲走,听到这话嗤道:
“一个不过是偶得佳句,一个不过是吃了些珍馐,这就算了不得了?”
“倒也是。”
萧岳轻笑一声,捻起锅中残余的玉米饼,细嚼慢咽。
刘管事走后,院落清冷下来,只剩下父女二人。
萧安宁开始收拾锅碗瓢盆,看着自家老爹又吃了起来,忍不住嘟囔道:
“爹,被那家伙搞得那么恶心,你还吃得下!”
不过看到自家老爹神情中的落寞,她不再多言,只是开了一坛辛辣的酒水,放到落寞的中年男人身旁。
“姑娘,腌臜事看多了,一句屎尿屁算得了什么?”
“要知道当年在战场上,饿的时候连……”
萧岳没有继续说下去,至少自己和自己手下的兵没做过这些事。
“得,你别说,我也不想听。”
萧安宁脸色大变,赶紧转移话题:
“你不如说说当年你在北疆战场被十二道金牌召回的事,还有十二道金牌你藏哪了?不如换点钱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