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市上行人如织,随地可见的商贩摆于房门前,叫卖声不止,各形各色的人走在路上,两名女子混在人群中,若不细看认不出。
京都向来比其他城镇要热闹,无论白天夜晚皆有人出行。
两名女子来到一家名为“满春楼”的楼阁,适才走到门外便迎来一群不同各色的女子,很甚热情,却又在看到是女子后满是不爽与泄气,转身就走,唯有老鸨上前搭话。
老鸨双手抵于腰腹上,姿态优雅,来到月无青面前,满面春风:“客官是来饮酒还是玩乐?”
老鸨在这当了十来年老板娘,什么样的人没见过,短袖磨镜这些可没少见过,自然而然的也就问了这一句。
月无青未作答,从袖内口袋拿出一袋银子丢给老鸨:“我来找一人,你带我去便可。”
老鸨身着紫红衣,虽已过三十,样貌却丝毫不输桃李年华的女子,右手提扇,见钱眼开,接过钱袋当即变得格外热情,眉开眼笑:
“好说好说,不知姑娘要寻何人?”
说着,老鸨欢天喜地地跟在两人身后,月无青同她说了那人长相。
雅阁里,一黄衣男子坐于方桌前,长得还算眉清目秀,身边的几名女子个个容貌美艳,露胳膊露肚脐,急不可切的想要靠近男子,有人倒酒有人捏肩捶背,好不美滋。
“柳公子,咱们继续喝。”
“柳公子好雅兴。”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柳长卿闻声转头看向门外,只见月无青正同月涯走来,老鸨已然离开,他立马推开身边的人,挥手将她们赶走:“今日先到这,来日再找各位妹妹,妹妹们慢走哈。”
几名女子有人失落有人愉悦,起身的动作有快有慢,离开时和月无青擦肩而过,其一粉衣女子瞪了眼月无青。
月无青来到桌前,在柳长卿对面坐下,拿起桌上的酒壶,一只手拎着袖子,边倒酒边说话:“我要的东西呢?”
而月涯也已然在她身旁坐下,将手中的剑放在一旁,再未有多余的动作,只安静听两人交谈。
柳长卿整理了下被那群女子扯开一半的衣裳,回归正经,从衣袖里拿出一本册子和一束花丢在桌上,满是得意:“我办事你放心。”
他抬眼看月无青,眼神略带疑色和八卦:“这两样东西对冥界何等重要,怎会让我轻而易举拿走,你当真不认识冥帝?”
那本册子是生死簿,冥界最重要的簿子,人界里任何人的寿命都记录在册,以及他们生前的罪孽与功德,死期死因等。
而那朵花是灵药,能治病救人,增强体质治疗伤口伤疤,只生长在冥界。
月无青将灵药收归于袖中,拿过簿子,边翻开边回应:“我不过是一名普通小仙,偷下凡游玩,怎会认识冥帝?”
柳长卿将信将疑地哦了一声,他抬了抬眉,灵敏地在她身上嗅出一股魔气。
“既是仙,身上为何会有魔气?”他直问。
柳长卿是只犬妖,嗅觉灵敏,自是能嗅出人身上的气味或灵气。
月无青疑惑地嗯了一声,目光从簿子上转向柳长卿,还未来得及开口便再次听见那字正腔圆的嗓音:“你先前并未有这魔气,你是招惹了魔族或是如何?”
他问,双眸定定地瞅着月无青。
“哎,你到底是谁啊,不仅会仙术,身上还有魔气。”楚秋雪问。
她们二人如今虽共用一具身体,但能控制身体的只有月无青,楚秋雪只能在识海里和她交流,除两人之外没人能听见。
加之她修为高强,楚秋雪的灵魂被她用灵力隐藏,至少修为同她一样才能探测出。
月涯是兔妖,柳长卿是犬妖,二人都只是百年妖物,月无青少说也修炼了上千年,他们自不如她,自然探测不出。
月无青不作声,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目光虽在看簿子,思绪却不在上面,她自己也不清楚为何身上会有魔气,回忆着这几日所遇之事,她确定自己并未招惹过任何人,魔族更是见都没见过。
她更不解了,徐徐摇头:“我虽知自己身上有魔气,却不知这魔气从何而来,也并未招惹过魔族。”
“那便是你与魔族有关系。”柳长卿悠悠道,抿了口酒。
月无青大致看了下生死簿各个人的阳寿,闻言无动于衷,拿起酒壶又给自己倒了杯酒,不紧不慢饮下,并未回话。
她自小便在天界长大,修的也是正儿八经的仙术,和魔族扯不上半点关系,这魔气是她前几日吸收的楚秋雪体内的那股灵力。
“……”
一片冗长的寂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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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下,几名女子于中间舞动身姿,门前有一名豆蔻年华的女子被两名男子粗暴的拉拽着,女子步趾极缓,垂头丧气,满脸不情愿却不反抗,衣裳破烂,灰头土脸,身上还带着不易看出的红痕,似是刚遭受过凌辱。
她无助地看向众人,眼神楚楚可怜,无比渴望在内的能有个人救救她。
看向女子的众人,虽可怜她却没人愿意出手相救,只静静做个旁观者。
有的人甚至蔑视。
月无青恰好走到楼下,抬眼便注意到那衣衫褴褛的女子,不等她作出反应,女子猛然甩开拽着她的两名男子,往前狂奔。
女子跪于月无青面前,像坠河之人好不容易抓到救命稻草,死死拽着她衣裙,抬头乞哀地看她,态度卑微语气急切:
“求姐姐救救我,我不想被卖到妓院,只要姐姐肯救我,就是当牛做马我都无怨言。”
“她好可怜,救救她吧。”楚秋雪心疼道。
“正有此意。”月无青不冷不淡,浅紫色衣裙有一处沾了泥,她俯身伸手将女子扶起身,笑脸柔和。
同时,
“娘的,贱女人。”
两名男子骂骂咧咧上前,撸起袖子一副要干架的模样,还不忘警告月无青:“你敢帮她老子今日就让你出不了这妓院。”
女子瑟瑟缩缩地躲在月无青身后,有点担心那两名男子会直接动手,她抬眼看向身前的救命恩人,不知她是否能安然应对。
月无青依旧沉重镇定,压根没在怕,“唰”地一声,她利落地拔出月涯手中的剑,指向已来到她身前的一名男子,语气凌厉,令人胆寒:
“再往前一步,本姑娘不介意血溅当场。”
说着,剑抵上男子的脖子,瞬间有鲜血流出。
两名男子互相看向对方,想着大不了日后再抓一个来换钱,对视片刻,不满地哼了一声,甩手离去。
被救的女子稳了稳心神,终是有惊无险,她起身向月无青俯首作揖,嗓音珠圆玉润:
“多谢姐姐出手相救,我叫紫溪,父母已故去,如今我已无处可去,让我跟着姐姐吧。”
月无青将剑放回鞘中,月涯顺势抬起剑鞘。
她无所谓道:“随你。”
说话间她已经往前走,连同月涯一起。
得到允许,紫溪欢快地跟上去走在身后。
二楼长廊里,黑衣男子目视楼下,一旁的男人比他高出几公分,亦是着墨色衣裳,马尾高束,清俊朗逸,眉眼如画,手中的扇子也呈墨色,目光跟随着离去的女子。
嗯?
一体双魂?
另一个是谁的灵魂?
一旁的阿极开口打断他的思绪,声音浑厚:“尊上,为何这次不直接抓回去。”
待到女子的身影消失在门口,男人深沉而磁性的声线响起:“不能逼太紧。”
“你以往何止逼得紧。”阿极低首嘟囔道。
闫谌带着警告的眼神睨过去,阿极立刻畏缩,左瞧右瞧避开他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