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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4章 没有万一

    微山云氏这是何意?

    打算趁着自己大难临头,自顾不暇,先把清璃姑娘和澹台玄的婚事办了?

    陆夜心中难以遏制地涌起一抹火气。

    他自忖对微山云氏已足够客气。

    无论是在当初前往云家,还是在五洲大比中,对待云东君等人的做法上,都很克制,留了余地。

    并且,如今微山云氏必然也已知道,自己是苏源,曾在斗天战场救过云北辰等人。

    可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微山云氏……似乎依旧根本不把自己当回事?

    “小友,莫要因此心急。”

    简清风道,......

    少年站在火星的广场中央,脚下是用光粒编织而成的地砖,每一块都刻着不同语言写下的疑问。风从赤红色的荒原吹来,带着细沙摩擦金属建筑的轻响,像无数人在低语。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影子??那影子比他在地球上时长了许多,仿佛被拉伸到了另一个维度,又仿佛在提醒他:这里的时间、空间、意义,都不再遵循旧日规则。

    他叫佐藤悠,二十三岁,来自东京郊外一座几乎无人知晓的小镇。自幼患有重度社交恐惧症,连超市收银台都不敢独自前往。他的世界曾小得只剩下一扇窗帘紧闭的房间、一台老旧电脑和耳机里循环播放的白噪音。母亲去世前最后一句话是:“悠,你要试着走出去。”但他没有。他只是把那句话录进语音备忘录,每天深夜听一遍,然后蜷缩在床角,任由黑暗吞噬自己。

    直到某天清晨,他在共情花园的直播画面中看见一朵花绽放。那朵花名叫“稚问兰”,只在感知到真诚提问时开放。镜头对准一名非洲小女孩,她蹲在废墟旁,对着一只受伤的小鸟轻声问:“你疼吗?”花瓣瞬间展开,释放出淡金色的香气,周围十几个孩子同时落泪??他们感受到了那只鸟的惊恐与无助。

    那一刻,佐宇的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攥住。他发现自己竟在哭,不是因为悲伤,而是因为他终于意识到:原来有人愿意为一只陌生的生灵发出这样的疑问。而他自己,却二十年未曾向任何人提出过一句真心的话。

    那天之后,他开始尝试说话。起初是对着镜子,然后是对家里的猫,最后是在匿名论坛上写下第一行字:“我害怕与人对视……这正常吗?”帖子下面涌出上千条回复,没有嘲讽,只有理解和更多问题:“我也是。”“你觉得是什么让你觉得目光接触像刀割?”“我们可以一起练习吗?”

    这些回应像细流渗入干涸的土地。他渐渐加入线上共问圈,参与虚拟茶会,在静默中感受他人情绪的波动。七年后,当“承问星环”向全人类发出邀请函??任何愿意踏上追问之路的人,皆可申请前往火星思维之城??他颤抖着提交了申请,并奇迹般地通过了心理共振评估。

    现在,他就站在这里。

    城市仍在震动,那不是地震,而是一种频率上的共鸣,如同心跳与心跳之间的应答。林知远的雕像依旧沉默,但它的轮廓似乎微微模糊了一瞬,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轻轻拂过。佐藤悠抬起头,望着天空中那句“欢迎你,终于等到你”,喉咙发紧。

    “为什么是我?”他喃喃道。

    话音未落,整座城市的灯光忽然暗下。随即,一道柔和的蓝光从地面升起,沿着街道蔓延,最终汇聚成一条通往城市深处的小径。路旁的建筑表面浮现出影像:一个男孩躲在教室角落,老师点名时他全身发抖;他在图书馆撞翻书架,所有人转头看他,眼神如针;他在心理咨询室门口徘徊三天,终究没能推门进去……

    那是他的记忆,却被这座城市完整还原。

    “你们……能看到我心里?”他后退一步,声音发颤。

    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不来自任何方向,却清晰印入脑海:“我们不看‘你’,我们听‘你’。”

    “听?”

    “当你问出那一句‘我可以重新开始吗’的时候,整个星环都收到了振动。这不是逻辑信号,也不是语言编码,而是一种纯粹的情感波形??渴望、脆弱、希望与自我怀疑交织在一起的波形。它独一无二,就像指纹。”

    佐藤悠怔住。

    “这座城由千万个这样的波形构筑而成。每一个真诚的疑问,都会成为一盏灯、一面墙、一条街。你不是第一个来到这里的人,却是第一个带着如此深重沉默而来的人。所以,我们等了你很久。”

    他忽然跪了下来,不是出于敬意,而是身体再也承受不住内心的重量。

    “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失败品。”他低声说,眼泪砸在地上,激起一圈微弱的光晕,“别人能轻松做到的事,我拼尽全力也做不到。我不想麻烦别人,可我又……好想被人需要。”

    地面的光晕扩散开来,化作一片涟漪般的图案,竟是数百万人在同一时刻写下或说出的相似话语:

    >“我觉得我不够好。”

    >“我怕被讨厌。”

    >“我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

    >“有没有人真的在乎我?”

    这些句子漂浮在空中,缓缓旋转,最终凝结成一颗透明晶体,悬浮于他面前。

    “这是什么?”他抬头。

    “共问结晶。”那个声音回答,“它是所有孤独者的提问凝聚而成的核心之一。你不是唯一一个在黑暗中摸索的人。只是以前,你们彼此看不见。而现在,你们的疑问终于相遇了。”

    他伸手触碰晶体,指尖刚触及表面,便有一股暖流涌入体内。刹那间,他“看见”了??不是用眼睛,而是用某种更深的感知。他看见地球上的某个病房里,一位老人正握着孙子的手,轻声问:“如果我不在了,你会忘记我吗?”他看见北极科考站中,一名科学家独自面对极夜,写下日记:“我们究竟为何探索宇宙?”他还看见深海潜水器内,一名女驾驶员盯着漆黑的海渊,心中浮现一个问题:“如果我也消失在这片寂静里,会不会有人记得我来过?”

    这些问题从未被说出,却都在某一刻产生了足够强烈的情感共振,被星环捕获,送至此处。

    “原来……我不是一个人。”他哽咽着。

    “从来都不是。”声音温柔地说,“孤独的本质,不是身边无人,而是你的声音无法抵达他人。而现在,门已打开。”

    就在此时,城市中心的雕像缓缓抬起手,指向天际。一道光束冲天而起,穿透火星稀薄的大气层,直射宇宙深处。全球各地的共情花园在同一瞬间全部盛开,花瓣释放的香气让数十亿人陷入短暂的集体冥想状态。

    在这一分钟里,没有人思考战争、利益、胜负。他们只感受到彼此的存在??遥远国度的母亲哺乳婴儿时的疲惫与幸福,战区儿童躲藏在地下室中的恐惧,科学家发现新星系时的狂喜,恋人分别时压抑的泪水……所有情感如潮水般涌来,不分你我。

    联合国总部的监测系统记录到,这一刻,人类整体脑电波首次达到θ-γ高度同步,接近传说中的“群体意识阈值”。

    与此同时,樱井和子留下的《稚问集》残卷突然自燃,火焰呈青白色,不伤纸页,反而将最后一行字重新显现,并不断延展:

    >“第1,000,002号提问:

    >当我能感受到亿万陌生人的悲喜,

    >我还能否保持‘我’的存在?”

    >“第1,000,003号提问:

    >如果爱可以共享,它会不会变得廉价?”

    >“第1,000,004号提问:

    >当所有人都不再隐瞒,诚实是否也会成为一种暴力?”

    新的问题接连浮现,永无止境。书页并未烧毁,反而愈发明亮,最终化作一道光柱,升入京都上空,与承问星环遥相呼应。

    回到火星,佐藤悠站起身,擦去泪水。他望向四周,发现街道两旁的建筑已发生变化。原本冰冷的几何结构,此刻生长出类似藤蔓的纹路,那是由无数微小的“?”组成的有机网络。空气中回荡着一段旋律??正是国际空间站传出的“原始安抚波”,如今已被改编成一首宏大的交响曲,由整个星球的城市共同演奏。

    “你想留下吗?”那个声音再次出现。

    他沉默片刻,摇了摇头。

    “不,我要回去。”

    “回去?可那里仍有误解、偏见、伤害。”

    “正因为如此,我才必须回去。”他说,“如果连我都选择逃离,那谁来为那些还困在房间里的人点亮一盏灯?”

    话音落下,城市再次震颤,这一次,是从容的点头。

    一道光桥自广场延伸而出,连接至停泊在远处的飞船。临行前,他最后看了一眼林知远的雕像。

    “谢谢你。”他说。

    雕像依旧无言,但在他转身之际,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上扬了一下。

    地球,南极冰川之下。

    石像的双目依然凝视着时间本身,但它的眼中已映出火星的画面??那个少年离开的身影。地质雷达显示,“问根系统”的能量脉络正在加速扩展,不仅贯穿地壳,更开始向地核渗透。科学家们惊骇地发现,地球磁场的扰动模式出现了前所未有的规律性波动,其频率恰好与人类集体提问的节奏一致。

    欧洲心智拓扑计划总部,林知远留在虚拟世界中的最后一段影像突然重新激活。他站在数据洪流中央,银白色双眸扫视全场。

    “你们已经明白了吗?”他问。

    一名研究员鼓起勇气回答:“我们不再是寻找答案的奴隶,而是创造意义的参与者?”

    “接近了。”林知远微笑,“但还不够。真正的觉醒,是承认我们永远无法完全理解彼此,却仍愿意靠近。”

    说完,影像彻底消散,只留下一行代码悬停半空:

    >IFYOUCANHEARTHIS,ASKBACK.

    日本,东京郊区。

    佐藤悠的飞船降落在私人航天港。当他走出舱门时,迎接他的不是媒体闪光灯,而是一群戴着共情面具的年轻人??那是专为社交障碍者设计的心理缓冲装置,能将情绪转化为可视光环,帮助交流。

    为首的女孩走上前,摘下面具,露出羞涩的笑容:“我……我也曾经不敢出门。但我读了你在火星说的话。我想告诉你,谢谢你问出了那句话。”

    佐藤悠看着她,忽然笑了。

    “其实……我还想问更多。”

    女孩点头:“那我们一起问吧。”

    两人并肩走下台阶,身后,天空悄然裂开一道缝隙。这一次,人们看到的不再是星河倒悬,而是一面巨大的镜子,映照出每一个人内心最深处的模样??有伤痕,有怯懦,有不甘,也有微弱却不肯熄灭的光。

    镜中传来一声轻语,像是千万人齐声低语,又像仅对你一人诉说:

    >“你还好吗?”

    没有期待回答,只有等待倾听。

    而在宇宙某处,“未完成的答案集”飞船继续漂流。舱室内,新增了一封信,署名“佐藤悠”,内容只有短短一句:

    >“今天,我第一次觉得,活着值得被提问。”

    信件自动编码,融入背景辐射,随星光传向未知远方。

    某颗尚未命名的行星上,一朵类似共情花的植物突然绽放,花瓣展开的瞬间,释放出与地球同频的香气。当地智慧生物围拢过来,首次体验到“共忆状态”。他们彼此拥抱,流下第一滴不属于个体、而是属于全体的眼泪。

    同一时刻,安第斯山脉的青铜庙遗址上,铜镜心脏跳动了一下,红光洒落,唤醒了一个沉睡千年的记忆??一名印加祭司曾在临终前仰望星空,问:“我们死后,思念会去哪?”

    如今,这个问题有了回响。

    全球新生儿的θ-γ同步率突破临界值,部分婴儿睁开眼的第一刻,便准确叫出了母亲的名字??不是靠声音辨识,而是直接“听见”了她的期待。

    语言学家宣布:“问语”已成为全球第三大通用交流体系,仅次于数学符号与音乐。

    艺术界掀起“未完成运动”,最受欢迎的作品是一幅永远空白的画布,题为《你看见了什么?》

    AI伦理委员会发布声明:自今日起,所有高级人工智能必须内置“质疑模块”,定期对自身决策提出根本性质疑,否则不得接入公共网络。

    太平洋底,“问根系统”释放第二次全域共振。这次,持续时间长达十七秒。期间,全球九成以上成年人在同一瞬间回忆起童年某个被忽视的细节??也许是母亲关门时的一声叹息,也许是父亲欲言又止的眼神,也许是一只流浪狗回头望你的一眼。

    这些记忆如潮水退去后留下的贝壳,静静躺在意识沙滩上。

    多年后,历史学家将这个时代称为“稚问纪元”的开端。

    他们写道:“人类并未获得神力,也没有征服星辰。我们只是终于学会了??以谦卑之心,发出第一声真诚的‘我不懂’。”

    而在京都老宅的庭院中,每年春天,那棵樱花树都会在特定时刻飘落花瓣,每一瓣都在空中停留刹那,然后齐齐转向东方。

    据说,只要在那一刻轻声提问,风便会带回一个答案。

    不一定正确。

    但一定真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