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导员立刻抬手挡住了沈泉:“老沈,还是由你来指挥战斗比较好,我带几位同志去就行。”
“行!”
沈泉也不矫情,只是稍作思考,就答应了指导员的要求。
论起撩拨人的情绪,指导员显然比他要更加专业。
而且指导员的战术素养并不低,沈泉对他也很信赖。
更重要的是,现在的情况,已经没有多少时间让他们相互推让了。
指导员点了六名战士,吩咐大家听自己的指挥,随后跳了出来。
“住手!”
一声蕴含怒火的厉喝,如同惊雷炸响在山梁!
钱得贵刚想喝骂,转头就看到了八路军的军装,脸色不由得一变。
“八路军?”
“没错,八路军129师独立团二营指导员廖立!”
钱得贵哼了一声,都说挡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
在钱得贵的眼里,这些衣衫褴褛,为了活命而逃跑的求生者,就是财富。
他暗中对手下打了个眼色,不远处隘口左侧沙袋工事后的马克沁重机枪立刻调整了枪口,对准了廖立几人。
射手和副射手都是晋绥军的老兵了,也跟着钱得贵分到了不少利益,已经是钱得贵的忠实狗腿。
见重机枪瞄准了廖立等人,钱得贵才松了一口气,确认只有七个人,心里就更放松了。
他吊儿郎当地走到廖立身前,上下打量着廖立身上的灰布军装:“129师独立团是吧?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过了一线天的隘口,才是你们八路军的地盘吧?你们跳出来管闲事,不怕破坏抗日统一阵线吗?”
钱得贵也不傻,知道一上来就给廖立扣大帽子。
廖立冷哼一声,也不去搭理钱得贵,转身大声对晋绥军士兵们说道:“晋绥军的弟兄们,你们之中,大多都是在这次晋绥军抓丁行动中,被强行送进部队的,你们看看站在你们面前的,可都是你们的父老乡亲,你们真的要把枪口对准自己的父母兄弟吗?”
钱得贵大怒,他对八路军的攻心政策十分忌惮。
尤其是最近,晋绥军在鬼子的压力下,经常整编制地溃逃,其中有不少晋绥军都投奔了八路军。
“姓廖的,你想干什么?”
钱得贵急忙大吼,打断了廖立的话头。
幸亏他阻拦及时,他手下的士兵,已经出现了骚动。
要是再让廖立多说几句,只怕会当场哗变。
说罢,钱得贵打了个手势。
原本还在人群中抓捕壮丁的晋绥军士兵,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向廖立等人包围了过来。
有不少士兵的手都放在了枪栓上,大有一言不合就开枪的架势。
廖立见状,趁机大声道:“各位父老乡亲,请大家后退一些。”
钱得贵也不想伤了自己的“钱”,默认了廖立的话。
石老汉也算机灵,立刻站出来,指挥着同行的逃难者退到了百米开外。
见老百姓退开,钱得贵拔出了腰间的驳壳枪,在肩膀上轻轻敲击着,用玩味的眼神看着廖立。
“你们八路军的人,倒是好胆色,区区七个人,就敢跟我一个加强连的弟兄们造次,算你们厉害。”
廖立挺了挺胸:“那是因为我们胸中自有一口正气,你们把枪口对准无辜的老百姓,算什么本事,如果你们真的厉害,去前线打鬼子去啊。”
说罢,廖立又是轻蔑地一笑:“哦,对了,我倒是忘了,你们晋绥军最近可没少在鬼子的手下吃败仗,经常以营为单位溃逃吧?像你们这样的家伙,也就只有欺负一下老百姓,才能显得自己能耐了。”
“你们这样的人,算得上什么军人,连小鬼子都不如!”
廖立说话,全不带半个脏字,偏偏字字刺耳。
钱得贵本来就心虚,又被廖立说到痛处,顿时羞怒交加,也顾不得什么大局不大局的了,举起手枪就朝廖立打来。
好在最后的理智,让钱得贵还是偏了下枪口。
但可惜,廖立本就是故意要刺激钱得贵,主动往钱得贵的枪口撞了过去。
“砰!”
一声清脆的枪响过后,廖立捂着左肩,嘴角露出一丝计谋得逞的笑容。
钱得贵也愣了一下,本能地感到了一丝不安。
这姓廖的什么意思?
哪有人主动往人枪口上撞的?
就在钱得贵懵逼的时候,廖立突然大叫一声:“他们开枪了,趴下!”
异变陡生!
“嗤——轰!!!”
一声尖锐的破空声后,隘口左侧沙袋工事后那挺正在耀武扬威的马克沁重机枪,连同它的射手和副射手,被一团猛烈的火球吞噬!
破碎的枪管、沙袋、人体残肢混合着烟尘冲天而起!
爆炸的冲击波震得整个隘口的晋绥军士兵东倒西歪,耳鸣不已。
这绝非普通的迫击炮弹!
威力之大,远超晋绥军认知!
钱得贵被震得灰头土脸,耳朵嗡嗡作响,惊恐地望向爆炸点,满脸难以置信。
紧接着,不等晋绥军从这毁灭性的打击中回过神,更多的炮弹向着晋绥军阵地倾泻而来。
除了火炮,还有“哒哒哒哒哒哒”的机枪声。
这是一种前所未闻的、极其密集、如同撕裂布匹般的狂暴枪声,从两侧山梁的多个隐蔽火力点同时爆发!
那不是熟悉的“捷克式”点射,而是持续不断的、如同泼水般的金属风暴!
隘口右侧的两挺捷克式轻机枪阵地,几乎在枪响的瞬间就被淹没。
沙袋被打得碎屑横飞,机枪手连惨叫都没发出就被密集的弹雨撕碎,机枪零件和血肉混合在一起。
工事后暴露的晋绥军士兵,如同被无形的镰刀收割的麦子,成片倒下。
中正式步枪的零星还击,在这恐怖的金属洪流面前,如同螳臂当车,瞬间被压制得无影无踪。
制高点的瞭望哨刚想探出头观察,几发精准的、带着特殊尖啸声的子弹瞬间将其爆头或穿胸,尸体从高处滚落。
整个隘口,瞬间被死亡的火网笼罩。
晋绥军士兵被完全打懵了,他们从未经历过如此恐怖的火力密度和精度!
对方似乎根本不在乎弹药消耗,肆无忌惮地用钢铁倾泻着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