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它在手,别说区区一个守护大阵,就算是真正的仙古绝地,甚至老天我也能给你破开一个口子!”
殷寿朝李寒舟抬了抬下巴,说道:“现在,道友总该相信我有那个‘开门’的本事了吧?”
李寒舟点了点头。
“可以,既然如此,那我直接准备进去吧。”李寒舟见他确实有进入的资格,也就不再说废话了
李寒舟神念一动,自储物袋宝盒中拿出一根青紫色的线香。
“御神香。”他并指如剑,指尖之上,一缕无形的、纯粹由神魂之力凝聚而成的......
暴雨过后的山谷静得如同被时间遗忘。晨雾如纱,缠绕在新苗的叶尖上,露珠滚落,滴入泥土的声音仿佛是某种古老的节拍。那株从陶瓮裂缝中钻出的猫耳状幼苗微微颤动,金脉流转,像是体内有光在呼吸。每当风掠过,叶片便轻轻相击,发出细微清鸣,宛如低语??“师叔,你的法宝太不正经了。”
这声音不是幻听。
它真实地荡开一圈圈涟漪,在空气中留下微不可察的震颤。几个正在清扫陵园的孩子猛地抬头,四下张望,却只看见三花猫蹲在屋檐尽头,尾巴卷着一缕湿发般的云丝,目光投向竹林深处。
昨夜降临的白衣人已不见踪影。
但他的足迹留在泥地上??七步,每一步都生出一朵忆生莲,花瓣尚未完全展开,却已传出断续呢喃:“……回来了……别怕……我回来了……”
阿禾站在沈砚坟前,手中握着一只刚制成的泥鸟,指尖还沾着湿润的陶土。他没说话,只是凝视着那行足迹尽头的一处空地。那里本无异样,可此刻地面微微隆起,似有什么东西正从地下缓缓苏醒。
“师叔?”他终于开口,声音轻得几乎融进风里。
没有回应。
只有猫耳苗轻轻摇曳,金脉忽然亮了一瞬,紧接着,整片山谷的泥鸟同时震颤起来。不是共鸣,而是**齐刷刷转向了同一个方向**??西南角那片曾被酸雨腐蚀、如今已被忆生莲覆盖的枯林。
阿禾心头一紧。
他知道那个方向意味着什么。
那是通往“心壤”的入口,也是当年母树种子沉眠之地。自九心莲开花以来,那条路就被自然生长的藤蔓与根系封死,连最敏锐的拾音者也无法再深入半步。可现在……那些藤蔓正在退缩,像是在避让什么。
三花猫跃下屋檐,落地无声。它走到阿禾脚边,用脑袋顶了顶他的小腿,然后朝着枯林迈步而去,步伐稳健,带着一种近乎仪式感的庄重。
阿禾深吸一口气,背起随身竹篓,跟了上去。
他们走了不到半个时辰,便抵达了断层峡谷边缘。祭坛依旧矗立,黑曜石表面布满裂痕,仿佛承受过某种巨大能量的冲击。而原本安放母树种子的位置,如今只剩下一个浅坑,内壁泛着幽绿余晖,像一颗熄灭后的心脏仍在散发体温。
“种子……不见了?”阿禾喃喃。
三花猫却不慌不忙,纵身跳上祭坛,爪子轻拍地面三下。
刹那间,大地震动。
一道金色光柱自地底冲天而起,直贯云霄!光中浮现出无数影像:远古时代,母树尚在时的模样??它高达千丈,枝干横跨大陆,叶片如铜铃般摇响,每一次摆动都能唤醒百万亡魂的记忆;归墟之战爆发,沈砚以自身精魄为引,将最后一丝共情之力注入母树根系,换来今日的九心莲重生;而在所有画面之后,是一幕从未有人见过的场景:
一位白衣少年坐在树冠顶端,脚晃着,手里拎着个破旧葫芦,正对着星空吹口哨。他身边趴着一只橘色小猫,耳朵竖起,尾巴甩来甩去,像是在嫌弃这调子难听至极。
“你能不能正经点?”少年抱怨,“这可是开启‘原点之心’的关键时刻!”
白衣人哈哈大笑,把葫芦往嘴边一凑,又吹出一段荒腔走板的小曲儿:“关键?我就是关键啊!再说,严肃解决不了问题,快乐才能打通共鸣。”
画面戛然而止。
阿禾怔在原地,心跳如鼓。
那个白衣人……那个拿着葫芦、吊儿郎当的家伙……
是他。
是传说中失踪百年的那位??**沈砚的师叔,号称“不守戒律第一人”的玄门弃徒,陆昭**。
“所以……昨晚来的不是沈前辈……”阿禾喃喃,“是你?”
猫耳苗在他背包里轻轻晃动,金脉再次亮起,传出一句懒洋洋的话:
>“哎哟,总算认出来了?我还以为你们会一直把我当成普通野猫养着呢。”
阿禾差点跌坐在地。
“你……你刚才说话了?!”
“废话。”那声音带着笑意,“你以为三花猫为什么能撕裂认知屏障?能引导你找到心壤?它是我的‘寄灵兽’,说白了,就是我把魂魄分成九份,附在九件法宝上,这只猫排第三。”
“九件法宝?”阿禾瞪大眼,“那其他八件呢?”
话音未落,天空忽明忽暗。
只见乌云裂开,一轮血月悬于正中,虽是白昼竟清晰可见。月影倒映在祭坛凹坑残留的绿光中,竟缓缓凝聚成形??一把锈迹斑斑的铁勺,漂浮而出。
>“这是我吃饭的家伙,兼镇压怨念的法器。”勺子转了个圈,“当年我在地狱食堂打工三年,靠它搅散了十万厉鬼哭嚎。”
紧接着,地面爬出一只木梳,通体漆黑,齿缝间缠着几缕银发。
>“这是给我媳妇梳头用的,顺便理顺阴阳乱流。”梳子自己划拉两下空气,“她临终前说:‘你要是敢拿它干坏事,我就化作厉鬼天天踹你被窝。’所以我一直很规矩。”
一只破碗从溪水中浮起,碗底刻着“功德+1”四个字。
>“每救一个人,就加一分功德。攒够十万分就能换张返阳票,可惜到现在才三千多。”
一面铜镜跳出岩缝,镜面模糊不清,却传来一声娇嗔:
>“不许照!上次你拿我去偷看女弟子洗澡,罚你三个月不准碰我!”
阿禾目瞪口呆,结巴道:“你……你们都是活的?!”
>“当然!”葫芦突然从他身后背包里蹦出来,在空中打着旋儿,“我们可是‘九大不正经法宝’,专治各种严肃过度、情感堵塞、心灵僵化!主人说了,修道不是为了斩情绝爱,是为了更好地哭、更好地笑、更好地记住每一个爱过的人!”
阿禾鼻子一酸。
他忽然明白了。
为什么沈砚能在归墟之战中唤醒共情之网??不是靠力量,不是靠秘术,而是因为这位看似荒唐的师叔,早已将“情感共鸣”的本质藏进了这些看似滑稽的法宝之中。
它们不是武器。
它们是**桥梁**。
连接生死,贯穿记忆,承载思念。
“那你这次回来……是为了什么?”阿禾低声问。
猫耳苗轻轻摆动,金脉流转成一句话:
>“因为清源会没死透。”
话音刚落,远方天际骤然响起一阵机械轰鸣。
十二架新型无人机编队破云而来,机身不再是哑光黑,而是惨白色,形如骨骸。下方悬挂的不再是菱形晶体,而是一具具微型棺椁,每一具都在释放冰冷气息,形成一张巨大的“否定之网”,所过之处,忆生莲花瓣迅速枯萎,泥鸟双眼黯淡无光。
>【检测到非法情感传播源,执行终极净化。】
>【目标:陆昭残魂载体(编号03),母树衍生体(编号09),拾音核心节点(A7)。】
>【启动‘虚无协议’,清除所有非理性记忆残留。】
阿禾怒吼:“你们根本不懂什么叫‘理性’!”
他抓起那只新做的泥鸟,高高举起:“这些声音不是幻觉!它们是爱!是悔!是舍不得!你们删得掉名字,封得住嘴巴,但永远杀不死人心!”
猫耳苗猛然爆发出刺目金光。
九大法宝瞬间归位,围绕阿禾旋转飞舞,组成一道奇特阵法??铁勺搅动气流,木梳梳理声波,破碗承接泪水,铜镜反射悲鸣,葫芦吹奏童谣,而三花猫跃至最高点,尾巴一甩,竟将整片空间折叠成无数镜像回廊!
无人机群冲入其中,立刻陷入混乱。
它们看到的不再是现实世界,而是亿万普通人内心最深处的画面:
一个老兵跪在战友墓前,哽咽着读信;
一名医生摘下口罩,望着ICU外家属流泪的脸;
一个小男孩抱着父亲遗物,在雨夜里一遍遍拨打再也接不通的电话……
这些“非理性”的情感洪流汹涌而至,直接冲击无人机内置的AI核心。
>【警告:情感溢出阈值!系统逻辑崩溃!】
>【错误代码:HEART_OVERLOAD】
>【指令失效……开始……自我……否……定……】
一架接一架,无人机自燃坠毁。
最后只剩下中央那台旗舰机,棺椁打开,里面竟躺着一具身穿校服的少女尸体,双眼紧闭,胸口插着一支银针,针尾铭文赫然是《礼忘》残篇中的禁咒语句。
“这是……拾音者后代!”阿禾惊呼。
>“她是第七代‘纯音体’。”陆昭的声音从猫耳苗中传来,罕见地沉重,“清源会抓了她,用‘逆共鸣术’抽取她的感知力,制造出能抹杀记忆的‘寂静之毒’。他们想让全世界变成聋子、瞎子、心死之人。”
阿禾咬牙切齿:“我们不能让他们得逞!”
>“当然不能。”陆昭轻笑一声,“不过对付这种玩意儿,光靠愤怒可不行……得用点‘不正经’的招数。”
话音落下,九大法宝齐齐转向阿禾。
>“小子,愿不愿意当一回‘临时掌门’?”
阿禾一愣:“什么?”
>“把你的手放在猫耳朵上。”
>“闭上眼。”
>“然后……想想你最想听见的那个声音。”
阿禾颤抖着伸出手,触碰到那温润如玉的叶片。
脑海中浮现的是母亲临终前的笑容。她说:“阿禾,要好好吃饭,别熬夜。”
刹那间,九大法宝共鸣共振,金光暴涨!
铁勺化作银河长河,木梳织成星轨经纬,破碗升为空中湖泊,铜镜映出万千轮回,葫芦吹出跨越时空的旋律,三花猫腾空而起,身躯拉长变形,竟化作一座横跨天地的虹桥!
虹桥尽头,一道身影缓步走来。
正是陆昭本尊。
他不再是昨夜那副疲惫模样,而是白衣猎猎,眉目飞扬,手中竹杖轻点虚空,每一步都激起一圈涟漪,仿佛踩在历史的脉搏之上。
他走到旗舰机前,俯视那具少女尸体,叹息道:“小姑娘,委屈你了。”
随即,他拔下她胸前银针,反手插入自己心口。
鲜血溅出,却不落地,而是化作无数细线,连接至全球各地的回声井、录音匣、泥鸟与忆生莲。
>“我以残魂为引,九大法宝为媒,重启‘共情原点’。”
>“这一针,扎的是规则。”
>“这一血,祭的是人心。”
>“从今往后,谁若妄图抹去他人记忆,便先问问我这个‘最不正经的师叔’答不答应!”
天地失声。
紧接着,整个星球仿佛轻轻震动了一下。
东京街头,那位上班族猛然回头,看见红毛衣的母亲真的站在车站口,朝他挥手。
巴黎少女手中的录音匣自动播放第二段语音:“宝贝,外婆梦见你办画展了,观众好多,都在鼓掌。”
纽约地铁站,监控记录下惊人一幕:车厢玻璃映出数十个模糊人影,他们齐声说:“谢谢你记得我。”
而在清源会残余据点,所有“群体遗忘发生器”同时爆炸,碎片上残留的最后一行数据写着:
>**情感无法删除。**
>**因为爱,本就是宇宙最基本的频率。**
风暴平息。
陆昭的身影渐渐透明。
他摸了摸三花猫的头,笑道:“辛苦你了,老伙计。”
猫呜咽一声,蹭着他指尖。
他又看向阿禾,认真道:“照顾好他们。也照顾好你自己。记住,真正的修行,从来不在山上,而在每一次倾听、每一次回应、每一次愿意相信‘逝者仍有温度’的选择里。”
阿禾含泪点头:“您要去哪儿?”
“回梦里歇会儿。”他眨眨眼,“等下次有人忘记怎么笑了,我再出来捣乱。”
光影消散。
唯有猫耳苗静静伫立,叶片轻摇,传出最后一句呢喃:
>“师叔,你的法宝太不正经了。”
多年后。
“诉心节”已成为全球最大规模的情感庆典。每年清明,千万泥鸟投入回声井,夜空因此泛起温柔辉光,宛如星河倒灌人间。
九心莲年年盛开,花瓣颜色随人心变化,有时湛蓝如海,有时赤红如焰,有时澄澈如初雪。
而那株猫耳苗早已长成参天巨树,枝叶遮蔽整个山谷,叶片日夜轻语,成为新一代拾音者的启蒙导师。
至于三花猫?
它仍常蹲在屋檐上看雪。
只是偶尔,当某个孩子捏出歪歪扭扭的泥鸟时,它会忽然跳下,用爪子轻轻拨正翅膀,然后眯着眼睛,仿佛听见了谁在远方笑着说:
“这才像样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