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刀闲不着，唐司令同样每晚都有宴席，也是夜夜笙歌不止。
该来的还是来了，这天下午，他接到了利好洋行的文员温婉的电话：
“唐司令，还记得我吗？”
电话那头，声音透着无限诱惑。
唐枭暗笑，接线员接进来的时候，不说是谁的电话，本司令能接吗？
他当然不会如此不解风情，笑呵呵道：“原来是温小姐。”
两个人在电话里煲起了粥。
有些话当面不好讲，可隔着电话线，就少了些矜持，胆子也大了好多。
“你脚好点儿了吧？”唐枭问。
“还有些疼，人家……人家还想让司令帮着揉揉……”
夜里九点。
埠头区某家私房菜馆包间里，唐司令的手，在桌下轻轻揉捏着一只嫩白小脚丫。
温婉媚眼如丝。
这时，敲门声响起，唐枭只好放下了手。
“进！”
副官长罗涛进来后，欲言又止。
唐枭蹙眉：“温小姐又不是外人，有什么不能说的？”
罗涛嘴里应是，可还是不说话。
唐枭无奈起身，又朝温婉道了声歉，两个人出去了。
温婉穿上鞋，蹑手蹑脚来到门前，侧耳贴在了门上，就听外面的声音隐隐约约：
“……老毛子？你确定……”唐枭说。
罗涛说：“……他们买通了一个日本浪人……伪装成日方谍报机构的人，对您进行刺……”
声音断断续续。
又听唐枭恨恨道：“我就说嘛，咱们与日方如此精诚……大帅又……”
温婉回到了自己座位。
原来是欢迎仪式那天发刺杀案破了，果然是苏俄在栽赃嫁祸！
温婉目露凶光。
很快，唐枭回来了，骂道：“一天天净他娘的屁事！”
温婉笑了笑。
唐枭端起了酒杯：“来，祝温小姐永远年轻漂亮！”
一个小时后，两个人走出包间，唐枭扯着她的手不让走，说手下已经在马迭尔开好了房间。
温婉嗤笑，在他耳边悄声说：“司令，心急可吃不了热豆腐。”
“我就想吃热的……”唐枭说。
“不给你吃，我怕烫到司令，人家该心疼了……”
唐枭无奈，喊过来刚刚学会开车的杜小山：“小山哪，送温小姐回家！”
“是！”
隔壁房间的门打开了，朱自强带人走了出来。
看着女人摇曳生姿的背影，他咽了咽口水：“我的爷，就这么放她走了？”
“放凉了吃，不好吗？”唐枭问。
二师兄撇了撇嘴。
几天后，苏方与日方在哈尔滨各大报纸上含沙射影。
没两天，开始撕破了脸怒骂。
日方说苏方雇凶杀人，栽赃陷害，居心叵测；苏方说日方含血喷人，无中生有……
唐枭看得呵呵直笑，小试牛刀，效果不错。
遗憾的是刺客当场身亡，不然真能有一场好戏看了！
哈尔滨报纸上热闹的不只是这些，京榆那边的新闻也是频频现身。
3月16日，八国以《辛丑条约》为由通牒拆除大沽口防御工事；
3月18日，北京民众抗议引发‘三一八惨案’，段祺瑞政府镇压致47人死亡；
3月19日，国民军全线撤退：
3月21日，放弃天津；
3月26日，放弃热，退守北京近郊。
至此，冯玉祥的国民军丧失京津控制权，奉军占领滦县、天津，直鲁联军进逼北京。
开春后，响马哨的建设如火如荼；各县城、乡村的人们以及驻军，开始春耕；二十一师面向整个吉林东部征兵，扩编工作有条不紊。
温婉又邀请过唐枭一次，两个人吃完饭后，还去了位于埠头区东安街7号的范塔基亚夜总会跳舞。
唐司令的舞技进展神速，后半场就不再踩人家的脚了。
第二天，各大报纸就传出了两个人的绯闻，尤其一些街头小报，写得那叫一个活色生香。
这些文章里面，唐阎王就是个色中饿鬼。
唐枭看后，只是一笑。
这天晚上，依兰道道尹章德昌到了哈尔滨，专程来请唐司令喝酒。
唐枭说最近吃顶着了，随便找个地方聊聊天吧！
章德昌约他去了马尔斯西餐茶食店。
这家店位于埠头区西八道街，是栋平房建筑，简洁的古典主义风格，没有繁复装饰，庄重的壁柱与规整线条，在哈尔滨的繁华中自成一派静谧。
70余平方米的店面，没有包间，大厅摆着82张铺白布的高档长方餐桌。
镀银餐具镌刻‘马尔斯’店标，冷饮师调制的咖啡、可可香气氤氲，俄文菜单与着装考究的服务生更添异域风情。
唐枭第一次来，两个人找了个靠窗位置。
这家店没俄式大菜，是以俄式茶点为主，如奶汁糖、牛肉馅炸包等等。
闲聊几句，服务生端上了两杯咖啡。
因为都是散台，进进出出的客人很多，或许是因为唐枭一袭青衫长袍，与环境有些格格不入；也可能是旁边桌还坐着六名便衣汉子，客人们都会看上两眼。
两个人天南海北，没一句说到政务。
桌旁走过一个高挑的白人美女，章德昌眼睛一亮，连忙招手：“伊万娜？伊万娜小姐？！”
女人刚要落座，惊讶地扭头看他。
原本唐枭只看到了女人的背影，待她回头后，不由得眼睛一亮。
太漂亮了！
这个叫伊万娜的女人，身着一件米色羊毛大衣，衣摆垂至小腿，腰间系着一条窄边皮质腰带，勾勒出纤细腰身。
内搭墨绿色格纹连衣裙，裙摆刚及膝下，露出线条匀称的小腿，脚蹬一双棕色牛皮短靴，靴口微微卷起，露出浅色棉袜。
她有着一头浅金色长发，编成了松散的辫子，垂在肩头。
灰绿色的眼睛晨雾一般，深邃中带着一丝清冷。
鼻梁挺直如雕像，肤色如雪，唇色淡粉，未施脂粉却透着健康的光泽。
她的美不张扬，如秋日般耐人寻味，举手投足间既有知识女性的矜持，又带着异族的野性生机。
这个女人，仿佛是从一部厚重的书里走出来，又或是角落那台钢琴琴键上，跃动的音符精灵……
“章先生？！”女人惊讶起来。
她笑起来更美了，牙齿又齐又白，白得不能让陈参谋长看到，否则他会无地自容，去跳松花江。
警卫连六个大兵也看呆了。
“来来来，给你介绍位朋友！”章德昌招手道。
如此‘偶遇’，唐枭似乎并不觉得奇怪，一双眼睛毫无遮拦，上下扫视着这个缓步走过来的女人。
章德昌站了起来，笑呵呵给唐枭介绍：“伊万娜，这是我们吉东地区警备司令部的唐司令……司令，这位是领事馆侨民事务科的伊万娜小姐……”
两个人的手握在了一起。
伊万娜的手细长、微凉，柔若无骨。
唐枭微笑：“很高兴认识伊万娜小姐……”
伊万娜也不矜持，大眼睛里满是好奇：“唐司令，你很英俊，有着东方男人神秘的美！”
她的汉语说得非常好，闭上眼睛，几乎分辨不出是外国人说的。
唐枭哈哈大笑：“伊万娜小姐真是心直口快，要不是照过镜子，唐某真就信了！”
伊万娜似乎没明白这句调侃是什么意思，歪了下脑袋。
章德昌笑道：“唐司令在自谦，坐！快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