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正午。
    江陵。
    一艘乌篷小舟靠岸。
    秦操扶剑下船。
    “军师,蒯良首级在此。”孙乾双手奉上锦盒。“”
    魏延上前打开锦盒。
    血腥气混合着腐臭气息扑面而来。
    近日气温较高,即便脑袋用石灰处理过,也开始腐烂。
    魏延捂着鼻子扫了眼。
    一眼认出是蒯良。
    接着面露不悦,问道:“为何不见蒯越的人头?”
    孙乾将事情经过道来。
    “辛苦,”秦操微微颔首,“孙先生车马劳顿,请乘此船先回江夏,献蒯良首级于玄德公。”
    “诺!”
    孙乾捧着盒子退下。
    乘上乌篷小舟向江夏而去。
    “只送来一颗首级,分明不把军师放在眼里。”魏延愤愤不平。
    秦操倒是一点不意外。
    笑着解释道:“荆襄世家底蕴深厚,损失一名话事人已是极限,一次损失两人绝无可能。”
    所以说,秦操最终目的,就是蒯良、蒯越取其一。
    魏延听后若有所悟。
    脑袋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要长出来。
    却总是隔着一层膜。
    看出魏延困惑,秦操淡然一笑:
    “当你要拆一扇窗时,告诉屋子主人你要拆房子,屋子主人为保全房子,便会让你拆窗。
    此谓之两害相权取其轻。”
    魏延眼前一亮。
    轻松领会秦操的意思。
    并活学活用,举一反三,“有人要拆军师房子又如何?”
    秦操剑眉一扬,“休说房子,谁敢拆窗,砍断他狗爪。”
    “末将受教。”
    魏延沉声抱拳一礼。
    下一刻。
    嘴角浮现冷笑,“末将观军师之意,蒯越必死无疑。”
    “你知道的太多了。”
    风吹过,吹散淡淡笑声。
    一袭白衣的身影,仗剑漫步向前。
    魏延顿了顿。
    招呼护卫跟上去。
    目标——襄阳城!
    ……
    三日后。
    时间来到六月一日。
    天气热起来。
    襄阳城头,守军大汗淋漓。
    一方面是热的。
    另一方面是吓的。
    热汗、冷汗交替,不知不觉打湿衣服。
    城头站着两名武将。
    一人左眼缠绷带,另一人右眼缠绷带,主打一个对称美。
    此二人名蔡中、蔡和。
    两人被敌军打得狼狈而逃,一路逃回襄阳城。
    而五万敌军趁势进军。
    在城外五里扎营。
    敌将十分谨慎,营盘选址依山傍水,可防火攻、水攻。
    今日清晨。
    又率一万人陈兵于城下。
    叫骂之声不绝于耳。
    逼襄阳守军出城交战。
    都是穷苦百姓出身,没读过书骂人自然是粗鄙之语。
    以蔡中、蔡和父母为中心,九族为半径,族谱为辐射范围。
    怎么难听怎么骂。
    城头不仅有蔡中、蔡和,还有刘琮、蒯越等荆襄重要人物。
    众人投来怪异目光。
    看得蔡和、蔡中恨不找块地缝钻进去。
    “欺人太甚!”
    蔡和怒不可遏,鼻孔喷出两道热气,提起长枪就走。
    刘琮擦擦脸上汗水,对此表示担忧,“蔡和将军不擅斗将,恐怕不是敌将的对手。”
    “公子勿虑。”
    蔡中自信满满,“敌将亦不善斗将,与蔡和相差无几。”
    片刻后。
    城门打开,吊桥放下。
    蔡和单枪匹马出城,长枪一指敌阵前的武将,“吴懿狗贼,可敢与某大战三百回合。”
    敌阵前。
    吴懿目光一凝。
    手持大刀,轻轻一磕马腹。
    战马疾驰而出。
    瞬息之间杀至蔡和面前。
    借着战马冲刺的冲击力,吴懿一刀劈向蔡和面门。
    蔡和横枪被动招架。
    “叮叮当当~”
    金铁之音不断响起。
    两人你来我往。
    交手很快超过二十合。
    自第一刀后,吴懿便牢牢占据主动,压着蔡和在打。
    又是十合过后。
    蔡和显露颓势。
    “拿命来!”
    吴懿突然一声暴喝。
    蔡和被这声大喝吓了一跳。
    被吴懿抓住机会,势大力沉的一刀劈在蔡和胸口。
    刀贯铁甲,劲透肌理。
    “咔咔~”
    密集的骨裂声传来。
    蔡和吐出一口血,从马背上掉落。
    “某投……”
    “降”字还没出口,又是一刀劈下。
    蔡和脸上出现一道血痕。
    眼睛瞪得老大倒下。
    城上蔡中看到这一幕,慌忙下令升起吊桥,关上城门。
    “蔡中,下来一战!”
    吴懿高举染血大刀,在城外策马来回奔走叫战。
    益州军士气大涨。
    襄阳守军心神动荡。
    蔡中脸色铁青,暗骂蔡和不争气。
    “不让打,不让打,让你不要打,你非要打,人死了吧。”
    刘琮懊恼地直拍大腿,数落蔡中的不是。
    蔡和是蔡夫人族弟。
    勉强也算是刘琮的娘舅。
    现在死了,刘琮没法和母亲交代。
    蒯越抚须冷着脸说道:“老夫兄长自刎谢罪,秦子御莫非还心存不满?至今不见身影。”
    一招祸水东引,成功转移矛盾。
    蔡中怒火中烧,“没错,若非秦子御迟迟不到,蔡和也不必出城应战,都是秦子御的错。”
    城外吴懿还在叫战。
    益州军继续叫骂。
    荆襄群臣有一个算一个,一个个满腹怨言。
    刘琮八字眉挤在一起。
    按理说,秦子御不是言而无信之人。
    为何迟迟不到?
    正疑惑着,视线中出现一道身影。
    “那是谁?”
    刘琮惊疑出声。
    众人全都看了过去。
    果真看见有人正骑马快速接近。
    不多时。
    身影来到城下。
    “是魏延!”
    有人认出对方身份。
    城下。
    魏延身背令旗,于敌阵前横刀立马。
    吴懿以为是来迎战的。
    二话不说提刀便砍。
    魏延眼睛一眯,一刀架住吴懿的大刀,反手一压。
    顷刻攻守易势。
    吴懿脸涨得通红,无论如何使劲,都被压的死死的。
    “奉军师之命,前来止战。”魏延淡淡开口。
    吴懿咬牙,“好大口气!”
    魏延一指身后令旗,“将军若没打够,军师愿与你一战。”
    令旗上赫然一个“秦”字。
    吴懿心头巨震。
    手上力道一松,大刀脱手而出。
    “军师邀请将军一叙。”魏延收回刀,做了个请的手势。
    吴懿并非鲁莽之人。
    不清楚秦子御目的前,轻举妄动绝非上策。
    吴懿正色道,“请将军带路。”
    魏延回首扫了眼城头,嘴角难掩嘲讽笑意。
    “请。”
    轻笑一声,魏延在前带路。
    吴懿捡起大刀,让副将领军撤回大营。
    自己则去见秦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