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商会，我不要他们的金子银子，我只要一样东西。”
他指了指情报上那个火焰符号。
“圣火石。”
“任何西域的部落、王国，只要能拿出圣火石来交易，所有商品，敞开了供应。”
张青松瞬间就懂了。
圣火石，是圣火国的特产，更是他们宗教的圣物，被那些狂信徒视为神的恩赐。
这东西，只有圣山周围的几个大部落手里才有。
主上这一招，太毒了。
这是要让整个西域所有的部落，都去跟圣火国抢饭吃啊！
为了盐，为了铁锅，为了能活下去，那些吃不饱饭的牧民，会把刀挥向他们曾经敬若神明的圣火国。
这根本不用大秦出兵。
西域自己，就会打出狗脑子来。
“还有。”
秦浩的目光，又落回了地图上。
“传令给归辛树，让他的人，把一份‘名单’，送到刺客盟盟主，魔影的手上。”
他顿了顿。
“就说，这是我个人出的一份悬赏。名单上的人头，每一个，都价值一座金矿。”
张青松的心，都跟着颤了一下。
金矿！
好大的手笔。
他不用看那份名单，也知道上面写的，肯定是西域各国的国王、大祭司、部落首领之类的名字。
魔影那个贪婪的家伙，看到这份悬疑，怕不是要当场发疯。
“另外，让独孤无念和那八个老家伙，也别闲着。”
“告诉他们，西域有很多所谓的大宗师，‘先知’，‘苦行僧’，让他们去‘切磋切磋’。死的，活的，我不管。我只要让西域的那些人知道，他们信奉的那些所谓‘人间神明’，在我大秦的高手面前，跟土鸡瓦狗，没什么区别。”
一条条命令，从秦浩的嘴里，轻描淡写的吐出来。
没有一句是关于正面战场的。
没有一句是让白云飞率领大军去冲杀的。
可每一条，都像是一把无形的刀，精准的插进了西域的心脏。
经济，暗杀，信仰。
三管齐下。
这是要从根子上，把整个西域给挖空，给搅烂！
白云飞站在那里，听得浑身发冷。
他第一次发现，战争，原来还可以这么打。
他引以为傲的武勇，在那片更大的棋盘上，好像……有点可笑。
“至于你。”
秦浩最后看向白云飞。
“你的任务，很简单。”
“等。”
“等他们自己乱起来，等他们狗咬狗，等他们跪在地上，求着我们，把粮食和盐卖给他们的时候……”
秦浩的眼神，骤然变得无比锋利，像是一把出鞘的绝世神兵。
“你再带着你的铁骑，去把那些不听话的，碍眼的，还想站着的骨头，一根一根的，全部碾碎！”
“末将……遵命！”
白云飞单膝跪地，这一次，他的声音里，没有了不甘，只剩下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敬畏。
就在这时。
一名东风军团的传令兵，从外面冲了进来，浑身都是沙土。
“报！”
“主上！碎骨关以西八十里，发现赤蝎王朝主力集结！人数过万！看旗号，是赤蝎王亲自带队！”
白云飞猛地抬头，战意上涌。
来了！
秦浩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知道了。”
他挥了挥手。
“赵应天。”
“末将在！”
一直沉默的天刀赵应天，踏前一步。
“带三营‘蜻蜓’，去给赤蝎王，送份大礼。”
“告诉他，我秦浩，来了。”
“喏！”
赵应天领命而去。
很快，碎骨关内，传来一阵阵巨大的轰鸣声。
一架又一架如同巨大蜻蜓般的钢铁造物，缓缓升空，螺旋桨搅动着漫天风沙，形成一个个恐怖的气旋。
然后，朝着西方的天空，呼啸而去。
白云飞痴痴的看着那些远去的“蜻蜓”，久久无言。
他知道，从今天起，西域的天，要变了。
这场战争，也彻底变成了他完全看不懂的模样。
天色，黑沉沉的。
风停了。
空气里，却多了一股味道。
一股子焦臭味，混杂着浓重的血腥气。
碎骨关的城楼上，火把烧的噼啪作响。
秦浩还是站在那里，看着西边的夜空，那片黑暗，深邃的像是一头能吞噬一切的巨兽。
赵应天回来了。
他身上也带着那股味道，很浓。
他的脸色，不太好看，有点发白。
这位天刀，杀人如麻，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汉子，此刻，眼神里竟然带着一丝……恍惚。
“主上。”
他单膝跪下，声音沙哑。
“任务，完成了。”
秦浩没回头。
“说说。”
两个字，很轻。
“赤蝎王……跑了。”
赵应天说的很艰难。
“他命大，那时候，他刚好在阵地最后面撒尿。开花弹落下的时候，他被亲卫扑倒，躲过了一劫。不过……”
赵应天的声音，带上了一丝颤抖。
“他那一万多人的大军，没了。”
“一个时辰。”
“就一个时辰。”
“天上，全是蜻蜓。那开花弹，跟下雨一样往下掉。一掉下来，就是一片火海，一片血肉。马在惨叫，人在惨叫，到处都是断腿断胳膊。很多人，不是被炸死的，是被活活烧死的，是被乱军的马蹄踩死的。”
“末将……末将从没见过那种场面。”
“那不是打仗。”
“那是……屠宰。”
“赤蝎王，看着他的人被炸成飞灰，他疯了。一个人，连滚带爬的，就跑进了沙漠深处。他剩下的那些残兵，也全疯了，四散奔逃，互相砍杀，彻底乱了。”
赵应天说完了。
城楼上，一片死寂。
白云飞站在不远处，拳头捏的死死的，指甲都陷进了肉里。
他没有亲眼看见。
可光是听赵应天这么说，他就能想象到，那是何等恐怖，何等地狱般的景象。
他忽然觉得很可悲。
为那个赤蝎王可悲。
也为自己可悲。
在这种神明一样的力量面前，他引以为傲的武勇，他的万马军中纵横驰骋，算个屁啊。
太可笑了。
“呵。”
一声轻笑，打破了沉寂。
是秦浩。
“跑了就跑了吧。”
他的语气，轻松的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一个被吓破了胆的丧家之犬，比一具尸体，有时候，用处更大。”
“他会跑回去，会把他看到的，听到的，告诉西域所有的人。”
“他会成为一个活的传说，一个……关于我大秦天威的，活生生的传说。”
“恐惧，比刀剑，更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