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珊愣住了。
她预想过无数种可能。
侮辱，折磨，甚至是死亡。
唯独没有想到，这个传说中杀人不眨眼的秦国太孙，会是这样一个……温文尔雅的年轻人。
而且，他的身上，没有那种让她厌恶的，属于侵略者的味道。
反而有种……很干净的气息。
“你……你想干什么？”
萨珊警惕的退后了两步，声音还有些沙哑。
秦浩笑了笑，亲自倒了一杯水，递给她。
“给你看一场戏。”
他指了指沙盘。
“一场，由我导演，由你们西域人，亲自出演的大戏。”
萨珊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
当她看到，代表着自己国家，和代表着金帐汗国的旗帜，已经处于战争状态时，她的小脸，瞬间变得惨白。
“这……这是怎么回事？”
“就如你所见。”
秦浩坐了下来，语气平淡。
“你的父亲，你的将军，都认为，是金帐汗国的人劫持了你。他们现在，正准备为他们的公主，发动一场复仇之战。”
“不是他们！”
萨珊脱口而出。
“是你们！是你的人，假扮成狼卫……”
“哦？”
秦浩挑了挑眉。
“你这么说，谁会信呢？你的父亲？还是那位怒火中烧的罗斯坦将军？”
萨珊说不出话了。
她知道，没人会信。
在所有人眼里，她现在，就是一个被秦国俘虏的阶下囚。
她的话，没有任何可信度。
“为什么……”
萨珊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你们太碍事了。”
秦浩的回答，简单，直接，也残酷。
“我没时间，陪你们在沙子里玩过家家的游戏。所以，我需要你们，自己乱起来。”
他站起身，走到萨珊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那目光，没有丝毫的欲望，只有纯粹的，像是工匠看待工具一样的审视。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
“第一，留在这里，当一个什么都做不了的囚犯。看着你的国家，和金帐汗国，打的血流成河，两败俱伤。然后，我再出手，把你们，全都收拾掉。”
萨珊的身体，开始颤抖。
“第二，”秦浩的声音，充满了魔鬼般的诱惑。“我给你一个机会。一个，拯救你国家的机会。”
“我，可以放你回去。”
“并且，大秦，可以和拜火国结盟。我们一起，对付背信弃义的金帐汗国。他们抢了你的国土，我可以帮你抢回来。他们杀了你的子民，我可以帮你百倍奉还。”
萨珊猛地抬头，不敢置信的看着秦浩。
“你……你说真的？”
“我从不开玩笑。”
秦浩的脸上，带着一丝悲天悯人的神情。
“我，其实很讨厌战争。我只是想建立一个，没有纷争，所有人都遵守规矩的新世界。是金帐汗国的贪婪，打破了和平。他们，才是罪魁祸首。”
“公主殿下，你，愿意和我一起，为了西域的和平，讨伐真正的恶魔吗？”
萨珊彻底懵了。
她的脑子，一片混乱。
她知道，眼前这个人，才是真正的恶魔。
是他，一手策划了所有的一切。
可是……
他开出的条件，太诱人了。
而且，她别无选择。
看着少女那张变幻不定的脸，秦浩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他不需要萨珊马上回答。
因为他知道。
这颗种子，一旦种下。
就会在她的心里，生根，发芽。
最终，长成他想要的模样。
他转身，重新望向窗外的黄沙。
西域的棋局，已经活了。
神都，天机阁。
这里没有龙椅，也没有文武百官吵嚷的朝堂。
只有一张巨大的沙盘，上面密密麻麻的插着各种颜色的小旗。
秦浩就站在沙盘前。
他没穿什么龙袍，就是一身简单的黑衣，头发随便用一根木簪束着。
可他站在那里，整个天机阁的气氛，就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
张青松垂手站在一旁，连呼吸都放的极轻。
他刚把最新的战报呈上去。
西域的战事，不顺。
非常不顺。
“萨里昂王国，卡斯提尼亚王国…还有十几个叫不上名的小邦国，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
秦浩的手指在沙盘上轻轻划过，指尖停在一个标注为“鹰愁涧”的狭长谷地。
他的声音很平淡，听不出喜怒。
“东风军团，号称大秦的铁流，就在这么个破地方，被挡了快一个月了？”
赵应天满头大汗，站在另一边，甲胄在身，却感觉比不穿还冷。
“太孙…西域的地形太复杂，山多，谷多，那些西域兵就跟耗子一样，打不过就钻洞，我们的重甲兵团展不开。”
“而且…他们不怕死。”
赵应天补充了一句，声音很低。
“不怕死？”
秦浩笑了。
他觉得这个词很可笑。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人不怕死。
怕的不是死，是死的没有价值。
“他们信奉的那个什么‘光明神’，告诉他们战死就能进神国，对吧？”
归辛树从阴影里走了出来，他像个影子，没有半点声音。
“是的主上。西域诸国，被神殿牢牢控制着。每一个士兵，都是狂信徒。我们的斥候，很难渗透，他们对异教徒的警惕性，是天生的。”
“神殿…”
秦浩用手指敲了敲沙盘的边缘。
“好一个神殿。”
他烦了。
真的。
统一中原，灭高丽，镇东瀛，他靠的是计谋，是阳谋，是人心。
他喜欢这种把敌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感觉。
可西域这帮人，不讲道理。
他们不跟你玩脑子，就跟你玩命。
用人命来填。
这种感觉，让秦浩觉得很无趣，很没效率。
就像一个顶级的棋手，碰上一个只会用棋盘砸人的莽夫。
“本宫没时间跟他们耗。”
秦浩转身，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传令给魔影和独孤无念。”
张青松立刻躬身。
“告诉他们，本宫对西域的土地，没兴趣。”
“但是，本宫对他们的矿山、商路、财富，还有那个什么神殿里堆积了上千年的黄金，很有兴趣。”
“谁能把卡斯提尼亚王国的国王脑袋提来，那个王国最大的铁矿，以后就姓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