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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7章 叫我的名字

    晚余靠在祁让肩头,还是忍不住紧张,根本接不上他的话。

    祁让感觉到她身体的紧绷,不由得轻笑出声,牵起她的手柔声道:“走,咱们先把合卺酒喝了!”

    晚余起身,顺从地跟着他走到点着红烛的圆桌前。

    祁让拿起桌上的酒壶,倒了两杯酒,把其中一杯递给晚余。

    晚余脸颊发烫,接过酒杯,鼓起勇气与他对视。

    他漆黑幽深的凤眸映着跳跃的烛光,仿佛燃着两团火。

    那样赤诚,那样热烈,那样令人心颤。

    晚余指尖微微发颤,琥珀色的酒液在杯......

    沙粒在风中翻滚,像无数细小的魂灵低语。望魂岭的夜从未真正沉寂,哪怕千年之后,这片土地依旧在呼吸??以记忆为血,以沉默为脉。

    那粒晶石自地底缓缓浮起,穿透层层黄沙,竟悬于半空,微光流转,如心跳般明灭。它不似凡物,倒像是某种意识的残片,在时间尽头执拗地闪烁。忽然,一道极淡的身影自光中浮现,依旧是素衣如雪,长发垂肩,面容模糊却温柔依旧。她没有脚印,也不曾触地,只是静静地望着远方,仿佛能穿过山河万里,看见人间灯火。

    她听见了。

    听见一个孩子踮起脚尖说:“我看见你们了!”

    那一瞬,晶石骤然炽亮,光芒如涟漪扩散,整座望魂岭为之震颤。埋藏于地下的七十二处星位共鸣齐响,从北境荒原到南海渔村,每一口“静音井”都在子时之外自行震动,紫晶碎片发出清越之音,如同千万人同时开口诉说。

    共忆堂主殿内,紫晶残片猛然腾空,悬浮于玻璃罩中央,旋转不休。守言社当值长老惊觉异象,急召五位元老齐聚。他们尚未开口,残片已投射出一幅光影:晚芜端坐水晶前,身后是无尽虚影,皆为历代讲述者??老兵、宫女、农夫、书生、孩童……他们并肩而立,目光坚定。

    光影开口,声音非由耳入,直抵心神:

    >“百代已过,火种未熄。

    >但有一人愿听,便不谓孤魂;

    >但有一笔成文,便不成虚妄。

    >我在此间守望,非为挽留过去,

    >而是为了告诉后来者??

    >你说的话,有人记得。”

    话音落,残片归寂,唯余余温尚存。

    次日清晨,守言社召开紧急会议。林昭之孙林承业列席,年方三十,已是新一代执笔人领袖。他手持《续忆录》新卷,神色凝重:“昨夜全国共有三百二十七个村落报告‘井鸣’现象,远超历史记录。更有十九处星位出现短暂能量峰值,与典籍所载‘水晶共鸣’特征完全吻合。”

    一位老长老低声问:“可是……她醒了?”

    无人回答。但他们都知道,这不是自然现象,而是回应??来自那个早已融入记忆本身的女子。

    就在此时,边关急报传来:北狄旧地发现一座地下密室,内有青铜简一册,铭文用古篆书写,经破译后内容令人动容:

    >“昔我族被诬通敌,三城尽屠。然大胤有女官,夜遣密使送粮药至难民营,又焚己俸助孤儿南迁。彼时不识其名,唯记其袖绣‘忆’字。今我族子孙昌盛,特立碑遥祭,并还其所赠玉簪一支,附于此简,愿魂安。”

    随简同来的,是一支断裂的白玉簪,簪头刻着一朵极小的梅花??正是晚芜生前所佩。

    林承业握簪良久,指尖微颤。他知道,这不只是历史的回音,更是一种承诺的延续。那些曾被掩埋的善行,终究在百年后被人认出;那些无人知晓的牺牲,终于有了名字。

    他当即下令:“启动‘星图重连计划’。派遣十二巡查组,赴七十二星位逐一勘测,修复所有受损共鸣装置。同时发布《寻声令》,号召全民提交家族口述史,无论长短,不论真假,一律收录。”

    三个月后,第一轮数据汇总完成。令人震惊的是,全国各地上报的“异常记忆现象”多达上千起:有人梦中反复听见一首陌生童谣,醒来竟能完整写下歌词,经查竟是百年前某村庄失传的祭歌;有老人临终前突然用一种无人听懂的语言说话,录音送至语言研究所后,确认为已消亡的边民方言,内容为一段控诉暴政的祷词;更有甚者,在翻修祖屋时于墙缝中发现一封血书,署名为“永昌四十三年,真史院末学沈砚”,详述当年焚书之夜众人如何拼死藏匿典籍……

    这些碎片如雨后春笋般涌现,仿佛大地本身正在吐纳陈年旧事。

    而在皇宫深处,现任帝王??年仅二十六岁的女帝萧云璃正独坐《罪录》阁。她身着素袍,面前摊开那本黑色秘档,手中朱笔迟迟未落。窗外雷雨交加,闪电照亮墙上三幅画像:其一为开创《罪录》的新帝,其二为跪读名录的女帝先祖,其三,则是一幅无名素描??据说是根据守言社口述还原的晚芜侧影。

    她闭目良久,提笔写下今日条目:

    >“朕登基三年,推行新政十策,百姓称颂。然昨夜巡访贫巷,见一老妪蜷缩桥洞,问其何故不愿入住官设济舍,答曰:‘怕说了实话被抓走。’

    >我愕然。

    >原来恐惧并未随旧世而去,它只是潜入更深的角落。

    >是我太急于求成,忘了伤疤愈合需要时间。

    >今日始悟:真正的清明,不在政令多寡,而在一人敢不敢在街头说出‘我不满意’。

    >故录此悔,警醒自身??

    >治国之道,始于倾听弱者之声。”

    搁笔之际,一道惊雷劈落,正中宫外“听政亭”铜柱。奇的是,亭中悬挂的“民意铃”竟无风自响,连鸣九下。

    与此同时,南方某小镇,一名少年正坐在祖母坟前读信。他是守言社地方分站最年轻的记录员,刚高中毕业,自愿下乡采集口述史。此刻他手中拿着一封刚收到的匿名信,信纸泛黄,字迹娟秀:

    >“孩子,如果你看到这封信,说明我已经走了。

    >我曾是宫中最卑微的浆洗婢,亲眼见过晚芜大人最后一次出宫。那天夜里,她没坐轿,也没带随从,只披一件旧斗篷,步行走向西华门。

    >守门侍卫认出了她,本该阻拦,却默默让开了路。

    >她回头看了皇宫最后一眼,轻声说:‘对不起,我不能再陪你了。’

    >然后她转身离去,身影消失在风雪里。

    >后来我才明白,她不是逃,是在放自己去完成更重要的事。

    >如今我也要走了,但我把这段记忆交给你。

    >记住,有些告别,是为了让更多人不再失去。”

    少年泪流满面,将信纸折好,放入胸前口袋,紧贴心脏位置。他起身面向夕阳,郑重鞠躬,然后打开笔记本,一笔一划写下:

    >“受访者:未知姓名的老宫女(已于今年春逝世)

    >内容:关于晚芜大人离宫真相

    >备注:此为遗愿交付,本人承诺终生守护此忆。”

    当晚,他又做了那个熟悉的梦:一片水晶殿堂,沙丘之下,一位女子背影静坐,四周光影流转。这一次,她缓缓抬手,指向远方。

    他顺着方向望去,看见无数条小路延伸向四面八方,每条路上都有人提灯前行,有的拄拐,有的负囊,有的怀抱婴儿,有的搀扶老人。他们都朝着不同的方向走去,却都低声哼唱着同一首歌??《忆归》。

    他猛然惊醒,窗外月色正好。他立刻起身,点亮油灯,翻开《守言手册》,在扉页写下新的誓言:

    >“我不求万人同行,只愿做那提灯者之一。

    >若前方无路,我便踏出一条;

    >若众人沉默,我便先开口;

    >若世界遗忘,我就成为记忆本身。”

    翌日清晨,他背上行囊,踏上通往山区的泥泞小道。听说那里有个百岁老人,年轻时参加过边民清洗幸存者互助会,一直不肯对外人说话。他已经等了三十年,只为等到一个真正愿意听的人。

    而在京城共忆堂,“无名碑”前又添新烛。一位盲人老者由孙女搀扶而来,手中捧着一只陶罐,里面装着他父亲??一位被错杀的县令??遗留的半块官印和几页日记。他将陶罐轻轻放在碑前,双手合十,声音苍老却清晰:

    >“爹,今天我把您的话带来了。

    >这一百年,我们家不敢提您的名字,怕惹祸上身。

    >可现在不一样了,国家承认错了,孩子们课本里写着呢。

    >您可以安心了。”

    孙女蹲下身,取出纸笔,认真记下爷爷的每一句话。她明年就要考守言社的选拔试,她说她想成为一名“记忆医生”,专门治疗那些因创伤而失语的家庭。

    这一幕被远处的记者拍下,照片登上了全国报纸头版,标题只有四个字:

    **我们回来了。**

    数日后,考古队再次深入望魂岭遗址。这一次,他们在青铜门前布置了最新研发的共振仪,试图与内部结构建立联系。当仪器启动时,奇异的一幕发生了:门缝中渗出淡淡的紫光,随即形成一圈波纹状的能量场,将整台设备包裹其中。

    数据分析结果显示,这并非简单的物理反应,而是一种高度复杂的**信息编码系统**,其运作原理类似于人类大脑的记忆存储模式。更惊人的是,系统似乎具备学习能力??每当研究人员输入一段历史文本,几分钟后便会反馈出相关联的缺失片段,精确度高达百分之九十四。

    项目负责人激动宣布:“我们不是在挖掘遗迹,我们是在与一个活着的记忆网络对话!”

    消息传开,举国沸腾。大学开设“记忆科学”专业,民间兴起“家庭档案热”,甚至连幼儿园都开始教孩子们制作“我的第一本回忆册”。

    然而,并非所有人都欢迎这场觉醒。

    某夜,一群蒙面人袭击了西北一处守言社分站,纵火烧毁了刚收集的八十三份口述资料。所幸值班人员提前察觉,抢救出核心硬盘。警方追查发现,幕后主使竟是一个隐秘组织“清史盟”,自称“维护王朝尊严”,认为揭露旧罪会动摇国本。

    此事引发轩然大波。朝野争论不休,有人主张严惩,也有人呼吁宽容,称“连凶手也曾是受害者后代”。

    最终,女帝萧云璃亲自下诏:

    >“朕允尔等保留信仰,但不容抹杀真相。

    >凡毁记忆者,视同叛国;

    >凡护历史者,皆为功臣。

    >望魂岭之光,照见的不只是过往,更是人心向背。

    >谁若执意活在谎言之中,朕亦无法强留其同行。”

    诏书颁布当日,全国七十二星位同时鸣井,共忆堂紫晶残片再度发光,持续整整一个时辰。

    那一夜,许多人梦见同一个场景:沙丘之上,晚芜转身面对众生,终于开口说话。

    她说的不是责备,也不是控诉。

    她说:“谢谢你们,还记得回来。”

    从此以后,每年四月初八,《忆归》诵读日被正式定为“归心节”。这一天,全国放假,万家灯火不熄,家家户户围坐讲述家族往事。广播电台循环播放各地民众投稿的录音片段,最长的一段持续了整整七天七夜??是一位百岁老兵亲述其一生经历,从饥荒到战争,从冤狱到平反,直至今日子孙满堂。

    而在最偏远的山村小学,老师带着孩子们在操场中央堆起一座小小的沙塔,象征望魂岭。每个孩子都将写有“我想记住的事”的纸条埋入塔底,然后手拉手绕塔行走,齐声朗诵:

    >“风吹旧事如潮来,

    >谁在暗处未曾埋?

    >一纸家书焚不尽,

    >千年犹闻泣声哀。

    >记得,记得,莫忘归来……”

    风起了。

    沙塔渐渐崩塌,纸条随风飞扬,像一群白色的鸟,飞向看不见的远方。

    千里之外,戈壁深处。

    那粒晶石依旧悬浮,微光不灭。

    偶尔,会有旅人误入望魂岭,在月光下看见一道模糊的身影立于沙丘之巅。她不言不语,只是静静望着人间的方向。

    若有人鼓起勇气走近,怀中的紫晶吊坠便会发烫。

    那一刻,他们会突然想起某个早已遗忘的瞬间??母亲哄睡时的摇篮曲,祖父临终前紧握的手,或是自己第一次说“不”的勇气。

    然后,他们就会明白:

    她一直都在。

    她还在听。

    而且,她相信总会有人,愿意继续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