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抚摸
泄出这一声后,燕昉终是支撑不住似的,执着顾寒清的手,将脸埋入了被中,无声哽咽起来。
房中温暖至极,他计算过,等摄政王醒来,被上的水痕早已蒸腾干净,顾寒清不会知道,他曾有过如此失态的时候。
一盏茶,燕昉心想,他只难受一盏茶。
翌日清晨,燕昉依旧是那个金相玉质的大安丞相之子,能从容应对所有刁难,是金玉公子应有的模样。
可这一盏茶的时间才刚刚开始,燕昉还未理清思绪,一只手忽然落在发间,很轻的揉了揉。
“!”
燕昉噌的抬起脸,险些后退摔倒,狭长的凤眼睁的浑圆,看向了床榻之上。
顾寒清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
他面容沉静,看不清醉没醉,燕昉压下其余心绪,别过脸绞弄帕子,语调平稳镇定:“王爷醒了?您在席上醉酒,我同观止大人便先带您回来了,现下正要为您擦身……”
话音未落,便顿住了。
一只温热的手,正点在他的眼角。
那手轻轻一按,眼泪便眼眶里滚出,滚到顾落寒清的指尖。
温热的。
燕昉连忙眨眼,想将泪水收回去,却带来了截然相反的效果,随着他的动作越滚越多,越滚越多,直接将顾寒清的指尖濡湿了。
这下,连燕昉也不知道,该如何装作无事发生。
他仓促垂眼,又去摸帕子:“抱歉,略有些失态了,这就为您拭干净……”
但是摄政王抬手,摸了摸他的侧脸。
顾寒清轻声问:“宴会上受欺负了?”
“……”
他不说话,那手就停在他的脸颊,小心翼翼的触碰,顾寒清的视线落在他身上,正耐心的等待回答。
燕昉顿了片刻,轻声:“嗯。”
顾寒清:“怎么受欺负了?”
“……”
在摄政王面前,燕昉无论如何,不想将庆王贬低折辱的言论说出来,顾寒清喜欢的是金相玉质的丞相公子,即使他不能装的十全十美,也不会主动挑破,让自己与娼倌伶人有所关联。
于是燕昉顿着没说话,而沉默的这片刻,顾寒清已然将他眼底的泪水抹干了。
他没再追问,只道:“燕昉,虽然我在闭目休息,但你其实可以叫我的。”
燕昉一愣,动作也停住了。
顾寒清只觉他头发毛茸茸的,看上去十足好摸,便又摸了摸青年的额发:“要是在外面受了欺负,你可以叫我的,我既然把你带回来了,就不会不管你。”
“……”
他前世的才思似乎在温暖的炉火中凝滞了,燕昉会察言观色,也接受等价交换,他能在李修闵等人间斡旋,换一片残喘之地,他习惯了群狼环伺,习惯了如履薄冰,稍有不慎,便是被拆吃入腹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的下场,可现在,还是第一次有人对他说:“我不会不管你。”
(),??皘?N?偛”?()?『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但等摄政王真的随手让他去入职,没有丝毫挽留,他还是有点儿不舒服。
燕昉:“多谢王爷提携,等在任上有所成绩,我再登门拜谢。”
——王府戒备森严,若没有摄政王口令,旁人是进不来的,燕昉这是拐弯抹角的试探着,是否还能登门拜访。
顾寒清:“这个不急,你先安顿下来。”
——没有明确的告诉他,还能再来。
燕昉微抿唇,低头应了。
于是,观止便从燕昉手中,接替了伺候笔墨的活计。
他是个武人,磨十遍墨九遍顾寒清不满意,便一边回忆小燕公子,一边问:“王爷,燕公子,还让他回质子府邸吗?要不要在王府给他寻个住处?”
燕昉在京城是没有独立住处的,还和杨淳章桥等人挤在一处。
顾寒清道“王府就不用了,把隔壁的宅子买下来,添置些物件,送给他吧。”
让燕昉住他的府邸,倒像是坐实了坊间某些传闻,不伦不类的。
观止:“好,这边遣人去修缮添置,最迟三五天,就能让小燕公子住过来。”
顾寒清颔首,在文书上添了最后一笔,吹干放置在一旁,又道:“观止,将府内的仆役名单整理一份,递上来。”
前世死的突如,却不是毫无征兆,顾寒清细细想来,从离世的几年前,差不多现在开始,他的身体便每况愈下,终日缠绵病榻。
一开始只以为是身体透支,再加上李修闵得了燕昉的援助,文书精进不少,顾寒清便放权给他,自个隐退养病,到最后发现不对,早已病入膏肓。
观止不明所以,还是应了,顾寒清又道:“我日常使用的所有物件,茶具餐具,采买的家具屏风,入口的蔬果粟米,从今日起,全部更换,不要惊动府内人。”
观止微顿:“……换下来的这些?”
顾寒清的日常用具,大半是各地呈上来的贡品精品,不少是宫中御赐之物。
顾寒清:“拿到库房去,分开摆放,养些小鼠,充作它的寝具食盆,看看是否会出问题。”
这话一出,观止的脸色也严肃下来:“喏。”
顾寒清便继续,开始看案头的文书。
秋狩之后没多久,便是年关,他这里堆了一层又一层,积的和个小山似的,鸾仪司那头,燕昉也忙了好几天,两人虽然同在皇城脚下,却是小半月没见着面。
期间,顾寒清也找镇抚了解,听说燕昉适应的不错,很快便上手,便没多过问。
……唔,有些天没见着了,想念摸起来的手感,不过,隔壁的房屋快弄好,马上可以将人接过来,顾寒清便也没有着急。
等观止谈妥了隔壁住宅的房契,交代工匠修缮完成,摆上簇新的家具,可以接人入住的时候,京城刚好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燕昉坐在鸾仪司中,翻看着文书,悄悄搓了搓通红的指尖,将指节收入袖中。
他前世受过刑,折了手指,每到数九寒天,就疼得厉害,今生身体没受伤,却像是留下了心伤,现在好端端的坐在房中,骨头里却冒着寒气,筋络一突一突跳着疼,仿佛将伤势一并带了过来。
有同僚推开窗:“今年下雪早,还没到隆冬,便这么冷,不知道过了三九,得是什么模样?”
另有同僚笑着附和:“估计今年这炭价要涨。”
燕昉便悄悄算了算他俸禄,想着能买多少炭火。
……大概只够半月。
他们那质子府邸,本就萧条破败,虽然顾寒清特意帮他休整过,还糊了窗纸,但应付应付秋日的冷风还成,要应付日后的大雪,就有些不够了。
正看着床外发呆,思考能从哪里再弄些银钱,同僚笑道:“燕昉,你也早些走,看日头,马上又要刮风下雪。”
燕昉回神,笑道:“好。”
他匆匆看完文书,支起纸伞往外走,如今初来乍到,什么东西都缺,纸伞也是同僚不用,送给他的,伞面略有些老旧,受不得大风。
可当他顶着雪往外迈步,想着回去要走多久的时候,在转弯处,又停下了脚步。
作者有话要说:
[垂耳兔头]
第219章宅邸xhwx6\.c\om(xh/wx/6.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