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酒壶的手抓也不是、放也不是。
虞惊霜像是没瞧见他的窘迫一样,只是伸手从他掌心中拿过酒壶,随意道:“别再揣测我心意了,从来都猜不对,白添乱。”
边这样说着,她边摇摇头:“啧,你这一出,倒是让我想起我那上燕的负心汉了。”
她淡淡评价:“我最烦这种人,说是为我好,实际就是自作多情罢了。”
潜鱼僵住,手指不自觉用力勾住了酒壶的柄。
虞惊霜抬眸斜睨了他一眼,勾勾唇角,屈指一弹他的手:“诶,醒醒。”
“发什么呆呢?说得是恩将仇报退我婚的那个,不是说你烦……把酒壶给我。”
“……”
潜鱼回神,忙不迭松开手指,皮肤上还残留着虞惊霜方才弹指那一瞬的温热触感,他不自觉地摩挲了下指尖。
听清虞惊霜话中的意思时,不知名的苦涩漫上心头,他似是想开口说些什么,可临到关头,他默了默,还是将话吞进了腹中。
只是低眉顺眼:“……是属下唐突了。”
低着头,弓着背,塌下去的肩膀,好像突然被谁踢了一脚的老狗,一股子萧索感。
虞惊霜看在眼里,挑了挑眉。
她一下觉得眼前人可真是有意思,一下又觉得有些意兴阑珊。
“行了行了,还杵在这儿干什么,都挡着我看舞曲儿了。”她一挥手,潜鱼不敢再留着,只好起身快步走开了。
他心中忐忑又敏感,不敢像以前那样猜虞惊霜的心思,故而只是回到她身侧后,又转着眼珠悄悄去看她的神色。
见虞惊霜满眼只盯着对面的舞姬,一分心思都没给自己留,更别提让他站着。
潜鱼缓慢地蜷了蜷手掌,一股极大的失落感涌上心头,整个人都显得垂头丧气了几分。
他暗暗埋怨自己,心里又酸又苦,比地上被泼掉的酒更涩:让你多事儿!
虞惊霜不留他,甚至还烦他碍事,他也不敢再杵着,缓慢地挪着步子出了宴席的大堂。
小杏朝转身又拿了壶酒的功夫,一转眼,就看到潜鱼带着浑身低落的气息出去了。
她好奇问:“潜鱼大哥怎么了?”
虞惊霜侧头瞥了一眼那个可怜背影,嗤了一声:“谁知道呢?”
她漫不经心地想,虽然看潜鱼时不时一惊一乍、疑神疑鬼挺有意思。
可这种小把戏她一直玩儿,也是会觉得无趣的……是时候来点儿猛的了。
【作者有话说】
最近慢慢回来复健,不太稳定,找回以前更新码字的感觉和节奏再恢复日更吧。不会很慢的,大概二月下旬。[可怜]
第51章阴阳怪气
白府的梅花酒果然不负虚名,虞惊霜几杯下去,已渐渐有了醉意。
伴着击筑的乐声与舞姬曼妙的舞姿,她的眼神瞥过对面的桌,正瞧见明胥低着头,也不与身边的裴欲雪交谈,只一杯接一杯地往口中灌酒。
好像就是在多年前,也如此时一般的一个寻常宴会上,明胥曾朗声扬言,待河清海晏那一天,要浪迹天涯、做一名洒脱侠客。
今时今日,恰似彼时彼日,而他已实现了往昔仗剑天涯的夙愿。
只是虞惊霜不明白,此刻佳人作伴,他的神色却沉郁如水,周身被一层颓丧之气笼罩。
这与当年那个意气风发、豪言要仗剑天涯的少年,简直判若两人。
人要为自己做出的选择负责,虞惊霜以为自八年前那城门一别时,明胥应当也明白他自己到底选择了什么、也放弃了什么。
如今看来,实则不然。
她将眼神移开——昔年情谊,如今还残存着的,不过也只是一点淡淡的怅然罢了。
正当宴席酒正酣时,一处骚动自明胥附近传来,渐渐转为吵嚷声。
原来,宴席上众人都多饮了几杯,而人一醉,嘴上就容易飘,往日里敢说的不敢说的,此刻通通借着酒意就发挥出来了。
他们看到明胥,就想起了几年前他和虞惊霜的婚约。
拜前几日火爆的话本子所赐,满京畿的人都知晓了他俩的这段过往。
八年前两人关系最好的时候,几乎每个人都以为,两人喜结连理已成定局。未曾想,眼看着好事将成,明胥竟悔婚离开了?!
他这一举动,不仅让当初的虞惊霜措手不及,也令京畿大多数人震惊不已。
故而当时隔多年明胥又重返故地,据说还带回来了当年他“冲冠一怒为红颜”的那个女子时,不少人都等着看一出大戏。
这其中就包括了如今正任通政使的李绍。
想当年,虞惊霜初到大梁时,便有传闻道她会在大梁择一宗室子弟嫁人,此人在几次宴席交流后,对虞惊霜生过几分好感,便托了人打问情t况。
可还没等他更进一步,不知为何,这消息就传出去被明胥知晓了。
那时候,明明他也是虞惊霜结交的众多好友之一,却不知哪里来的“正室”姿态,当着许多人的面直接调侃李绍:
“你呀,莫要对她存非分之想,就你这家世与官职,打问也是白白浪费时间,真要把你许给她做夫婿,我怕上燕会以为咱们大梁没什么好男儿了。”
当日席间一片哄笑声,李绍羞愤得脸都通红。
平心而论,李绍也知道自己当时直接打问女郎婚嫁的举动略显轻浮。
况且父亲后来也开解他:明胥自幼受两朝天子宠爱,性格难免张狂,更别说那是酒后话,是无心之举,没有要刻意羞辱他的意思。
虞惊霜得知这事后,也还遣人致歉,礼数和体面都做到位了,他也没损什么面子。
但懂归懂,时过经年,李绍还是气不过。
虽然自那之后他也断了对虞惊霜那浅淡的几分心思,另娶佳人,但心里却也将明胥给暗暗记了一笔。
始终看不顺眼明胥,加之今日多喝了两杯,不知怎的,李绍看着席间的明胥,心头一股燥气便从胸膛中吐露出来。
他忍不住讥诮开口:“想当年,咱们一众人中,就属昭王殿下最早定下婚约,我爹娘天天耳提面命,让我向殿下学着点,早日成家立业、娶妻生子。
现如今,我是妻儿牵绊,只能老老实实待在京中,而殿下却能潇洒度日、仗剑天涯,好不快活!真是风水轮流转,令我等羡慕啊!”
他一旁的同僚大着舌头,醉意熏熏地接话:“可不是,殿下无论什么时候都比我等更前一步……当初退婚也是,够决……决绝!
就是吧,这么多年过去了,虞娘子已是陛下心腹,美郎君在侧,位高权重。也不知晓昭王殿下他……他后悔与否……”
“咚……!”一声,那人一头栽倒在桌案上,彻底陷入了美梦中。
他昏睡得恰到好处,徒留明胥黑着一张脸,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