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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15

    ,顷刻间就将箭雨斩落。

    躲过那些护卫后,他又在京畿几条车马纵横的道上来回穿梭了几遍,确保衣衫上的迷香都混乱后,才寻了白府名下的酒楼,一头钻入地窖,迎头浇了一坛酒消解香气。

    方才在白府时受林啸体内王虫的影响,他体内蛰伏沉睡了几年的蛊虫又蠢蠢欲动起来,他强行压下了蛊虫的躁动,才没叫林啸当场认出自己。

    可这样鲁莽的后果,就是潜鱼发觉,自己的隐疾又犯了。

    头痛欲裂,痛得像有人拿着凿子一钉一钉地凿入他的脑髓。

    蛊虫疯狂地在体内挣扎,潜鱼用尽最后一分力气压住了它们的异动,脚步踉跄,他勉强支撑到目光看到虞惊霜那熟悉的小院落时,终于松了一口气,放心地一头栽倒过去。

    ……

    等再悠悠转醒,外面刚刚入夜。

    潜鱼动了动僵硬的手脚,发觉自己身上正盖着薄被,斗笠端端正正的放在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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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他惊出一身冷汗,紧张地去摸自己的脸,没有强行催动蛊虫,他的脸早已恢复了原状,如果……如果惊霜发觉了斗笠下的面容是他……

    潜鱼心若雷击,顾不得许多,挣扎着下地就去寻屋里的铜镜,扑到镜前——幸好幸好,布巾还好好的一圈圈缠在他脸上,只露出一双眉眼。

    漆黑的眼睫、微微闪动的眸子,很淡、很淡的一缕红痕自眼下斜飞——传闻中,这是多情又薄幸的郎君所有。

    潜鱼愣愣的与铜镜中的自己对视,他很久都没有见过自己原本的脸了。

    那样一张被惊霜厌恶的脸,又有什么留存的必要呢?

    他望着自己,心情酸楚,但片刻后,又微微笑了,像现在这样陪在惊霜身边,他就已经很满足了,如果用以前的脸,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恶心。

    这般想着,他微微垂眼,胸口隐隐疼了起来,这时他才想起要去找大夫抓几味药,压一压这痛感,否则影响他使剑,这几日怎么保护惊霜、为她办事呢?

    这么想着,潜鱼勉力支撑着身子自铜镜处离开,然而,一转身,他僵住了——就在余光里,铜镜中赫然显出一个娇小的身影来,圆脸杏眼、青衫罗裙,一双笑眼弯弯。

    他脚步滞住,保持着转身的姿态一动不动,手指细细地颤抖起来。

    好疼。

    真的好疼啊。

    那年在雪山下被打断的筋脉钝钝得疼起来了,这痛让他想起,当年他真的差点死在了那处,徘徊在生死线上的一刻,拉了他一把的是冰天雪地中突兀出现的小惊霜。

    穿着青衫罗裙,梳双环发髻,耳垂旁两粒小银珠的小虞惊霜。

    他的般般、他的仁义慈悲的小麒麟。

    她的眼神清亮圆幼,正如初见,不等兰乘渊从濒死又苏醒的迷茫中回过神来,她便伸出手拉了他的衣袖,说自己的小白马不见了,要他帮忙去找一找。

    惊霜的要求他永远不可能拒绝,两人找了很久很久,才在一片青翠的原野中发现了小白马的踪迹。

    兰乘渊很冷、很累、疲倦异常,他真想永远不醒来,永远与惊霜不分开、在一起。

    可是他知道,眼前的小姑娘不是真正的惊霜,他的惊霜,早在很久之前就如那匹小白马一样,走失在原野中、被他自己亲手弄丢了。

    所以,他不能沉浸在梦中的幻象里,他得回去,回到真实的痛苦中,将被弄丢的惊霜再找回来。

    后来,自冰原中醒来,迎着林啸疯魔痴迷的目光,兰乘渊才知晓,原来是林啸厌恶他不肯乖乖听话,心中念着虞惊霜不说,还逃出地牢、杀了林啸不少手下,便往他身上下了剧毒。

    林啸只会制香,对毒不甚了解,那些过量的毒差点失手杀了兰乘渊。

    或许是感应到所寄生之人命垂一线,当初兰乘渊逃走时吞服的那只蛊虫,竟神迹般吸食了他的血肉,结合沉光一族的特殊体质,自发地为他制造了一场幻梦。

    幻梦中,小虞惊霜正是两人初见时的天真模样。

    这个幻象在濒死之际救回了兰乘渊一命,却也在此后的数年中,在昏黑无光、阴冷潮湿的地牢里,无数次地流露出甜蜜而残忍的獠牙,引诱着他了结自己的生命,向被他“辜负”的虞惊霜赎罪。

    直到最后一次,他逃出生天,烧了整座山林,又远赴千里找寻到惊霜——真正的惊霜,那幻象才随着蛊虫的沉睡而消失。

    改头换面,更名改姓——斗笠和面巾下的是骨肉错节的面容,吞下的砂砾磨坏了他的嗓子,打断右掌掌骨,留下的只有使长剑的左手……

    从此以后,做错过事情的兰乘渊,就死在了那年阴湿的水牢里。

    活在世上的,终于只有忠心耿耿、沉默不语、永远不会背叛惊霜、永远不会离她半分的潜鱼。

    而如今,那年幼的幻象竟然再次……出现了。

    潜鱼用手覆住了自己的眼睛,泪珠濡湿了他的掌心,鸦黑的眼睫微微湿润。

    ……

    屋外,星斗灿烂,虞惊霜和小杏在树下乘凉闲聊。

    白府宴席上那沾了酒水的手帕、虞惊霜挑了一点点的一梦黄粱和大缸中的酒水放在石桌上,两人一一对比,几乎已经确定,酒中就是掺了一梦黄粱。

    这东西重新在大梁出现绝对不是个好兆头,虞惊霜皱紧了眉头,指节轻敲桌面。

    她预感这应当与二皇子余孽脱不了干系,而且那些身着金线芙蓉花的典国使者,也肯定在其中出力不少,只是不知道,明胥究竟参与了几分。

    小杏听着虞惊霜说到明胥时,声音明显冷淡了不少,好奇心顿时涌上心头。

    她坐过去了些,用手肘捅了捅虞惊霜,挑了挑眉:“惊霜姐姐,我其实还是不明白,你如今对昭王他……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旧情人、老朋友、要笼络的小陛下的亲叔叔、还是见死不救的仇敌?

    屋内的潜鱼愣了下,刚要迈出去的脚步又缩了回去,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干什么,反应t过来时,早已不由自主贴近了门,侧耳去听虞惊霜的回答。

    院落中静了一会儿,虞惊霜淡淡的声音响起:“我们之间的情谊早在五年前就断了。”

    她顿了顿,想到皇宫中的明衡,那孩子很看重亲情缘分,所以虞惊霜抿抿唇,有些不情愿地补充:

    “但如果明胥这次回来只是想弥补,那我会和他好好把话说开……但如果他有哪怕半分其它想法,我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小杏默了下,道:“毕竟你们曾经还是有过些美好回忆的,真的要做的这么绝吗?”

    听了这话,虞惊霜笑了:“皇权斗争,那里有温情可言呢?

    更何况这么多年来,我与陛下的皇位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不会允许任何人有掀翻如今太平盛世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