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悔弃明珠 > 分卷阅读195

分卷阅读195

    是他如今再也给不了的、光明正大的情意。

    他有什么资格去嫉妒?

    他如今……只是个侍卫。一个连名字都是假的、卑微的侍卫。

    兰乘渊告诉自己,没关系的,只要能这样守着惊霜,看着她好好的生活着便足够了,哪怕她身边站着的是别人,一颦一笑也都是为了别人也没关系,这是他该受的惩罚。

    他一遍遍地用这样的话来麻痹自己,可心底深处,却有一个嫉妒的声音在疯狂地叫嚣着,撕扯着他的灵魂。

    ——你真的甘心吗?

    ——真的……愿意吗?

    兰乘渊将头深深地埋进了双膝之间,肩膀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他又想自残了。

    做点什么让自己的身体痛起来,是不是心口就没有那么疼了?

    割开皮肉、鲜血流出的时候,撕裂伤口的时候,那些鲜明真实的痛苦就能够掩盖住心里的难受,这是在曾经的十多年里兰乘渊惯用的手段,可这一次,当他下意识地摸出匕首,打算给自己手臂来上一刀时,却突然停住了。

    惊霜很不喜欢他这么做。

    兰乘渊犹豫了一瞬,慢慢又将匕首收了回去。他茫然地望着虚空,突然t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了……而不远处,木屋里的虞惊霜突然笑了,白芨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逗得她哈哈大笑,而这样的笑声,从来没有因为他兰乘渊而显露过。

    他能带给她的,好像从来就只有沉默、失望和眼泪。

    兰乘渊用手死死地捂着自己的嘴,不让那痛苦的、野兽般的呜咽声泄露出一丝一毫。

    他在一瞬间想明白了。

    明天,无论惊霜说什么、做什么,他都必须笑着答应,他绝对、绝对不能再让她看见自己这副哭丧的、惹人厌烦的模样……兰乘渊默默垂下了眼睫,在那冰冷的墙角,蜷缩成一团,任由那无边无际的、阴暗的痛苦将自己彻底吞噬,像一条在泥泞里挣扎的、濒死的爬虫,在黑暗中,无声地、痛苦地煎熬着。

    ……

    不知不觉间,天亮了。

    兰乘渊一夜未睡,眼下是两团浓重的青黑,他刮去了下巴上冒出的胡茬,又用冷水反复泼了脸,直到那份憔悴被冲淡了几分,才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走出了自己的屋子。

    他刚走到院中,虞惊霜的房门便开了。

    她走了出来,神色瞧上去很是惬意,眉眼间那几日积攒下来的疲惫,似乎都消散了不少。

    她看见了他,并未像往日那般视而不见,反而对他露出了一个极淡的、却足以让他心神巨震的微笑。

    “天色真好啊。”她伸了个懒腰,声音里带着几分慵懒的满足。

    兰乘渊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攥住了,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他勉强维持着脸上的笑容,点了点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走上前,从马背上取下一件干净的披风,默默地为她披上,清晨的山中,寒气重。

    虞惊霜虽然有些奇怪他一夜之间主动了些的态度,可也没多想,只是坦然地接受了,甚至还拢了拢披风。

    走了两步,她突然想起了昨夜没喝几口、就被自己喝倒了,此时还在屋中醉得呼呼大睡的白芨,出于微妙的赢家快感,虞惊霜觉得还是稍微关照一下手下败将比较好。

    她笑眯眯地随意道:“对了,白芨昨天一晚上也挺辛苦的,你去给他也找件衣裳,别让他累着了。”

    “……”

    轰!!!!!

    兰乘渊觉得自己的脑子里,有什么东西彻底炸开了。

    一晚上……

    也挺辛苦的……

    这几个字像是一柄柄烧红了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了他的心上,烫得他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他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只觉得一股血腥气在胸膛间翻江倒海,几欲呕血。

    然而最终,他还是强忍着那股心里的痛楚,从牙缝里挤出了一个字。

    “……好。”

    顾不上虞惊霜的脸色,他甚至不敢再看她一眼,生怕自己伪装出来的笑会顷刻间碎裂,他只是僵硬地转过身,木着脸,同手同脚地走过去,又从行囊里翻出了一件大衣,走到正睡眼惺忪地从另一间屋子里走出来的白芨面前,面无表情地将衣服塞进了他怀里。

    然后,他迅速地转身快步离开,就好像这样快速的反应,就能掩盖住自己通红的眼眶和滚烫的泪珠。

    “呃……他怎么了?”白芨丈二摸不着头脑,被劈头盖脸塞了一件大衣过来,他此时还是懵着的。

    兰乘渊以为自己掩盖的足够好,可他实在不算演技好的那一种,虞惊霜站在原地静静地望着他踉踉跄跄的背影,思索了一会儿,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道:“谁知道呢?一个侍卫而已,不用关心他在想什么。”

    第98章第98章

    自那日离开山寨后,一行人的气氛便愈发地微妙起来。

    兰乘渊变得比从前愈发地沉默寡言,整个人都像被笼罩在一层浓得化不开的阴翳里,像一口枯井,深不见底,再也瞧不见半分光亮。

    他不再试图靠近虞惊霜,甚至连目光的交汇都刻意避开,只是偶尔,当虞惊霜与小杏说笑时,隐隐约约能感觉到有一道视线,会从她的身后投射过来。

    有时她回头,恰好能与兰乘渊对视,那人的眼神里盛满了她看不懂的、压抑而痛苦的情绪,像一块被投入水中的巨石,沉甸甸的,激不起半点涟漪,却能让周遭的空气都变得凝滞起来。

    虞惊霜心中明镜似的,知道他一定是误会了什么,可她懒得解释。

    有些事,误会了便误会了吧。或许这样,对他,对自己,都更好一些。

    如此又行了十数日,上燕那巍峨的城郭,终于遥遥在望。

    ……

    虞府门前,虞修德早已等候多时,与他并肩而立的还有发妻王氏。

    十年未见,岁月这把无情的刻刀,终究还是在他们身上留下了清晰的痕迹。

    曾经意气风发、名满京华的虞修德,如今两鬓已然染上了风霜,眼角的皱纹深得能夹住蚊蝇。而素来端庄雍容的主母王氏,眼底也添了几分挥之不去的倦意,瞧上去老了不少。

    当那辆并不算起眼的马车在府门前停下时,王氏的心瞬间便提到了嗓子眼,她虽非惊霜的生母,可那孩子也是她看着长大的,当年之事,她心中也有愧,总觉得是自己未能护好她。

    驾车的是一个眉眼清秀的丫鬟,并不如虞父所想是个壮汉,他的眉毛不由得疑惑地皱了起来,然后,就在他困惑的眼神中,一只素白的手掀开了车帘。

    那只手骨节分明,却不似寻常闺阁女子那样纤细白嫩,紧接着,一个身着素色衣裙的女子,便从车上缓缓地走了下来。

    王氏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的人,她看上去